内陆,某个二线城市的老工业房区,拎着大包小包的青年掏出钥匙,推入生涩的钥匙孔,吱呀一声开了门。
起码两个月没回来了,所有东西上都蒙了一层灰,窗帘半掩着,光线斜切进来,风一灌,尘埃便在光柱中欢快翻飞。
青年压着棒球帽,在邻居探出的贼贼目光中踏进屋子,放下行李,开窗,电脑开机。
这个屋子对他已经十分狭窄,其实以他现在的积蓄,大可买一套房子,而不是来这个堆满破烂的小阁楼。
但他闻着房间熟悉的霉湿味,站了一会儿,没能提脚离开,四处扫过一遍,每样随手可抓取的物件都带着一种难言的亲切感,只是脏乱破旧了一些。
张柯觉得该打扫了,于是他在角落找了只抹布,沾湿后开始擦起了桌子。
忙活了一上午,屋子焕然一新,捡出了几个纸箱子的垃圾,有心收集的书本报刊重新理过一番,发潮的被褥拉到了天台上晾晒,盆栽也搬到了窗口,浇了水,阳光照耀下泛着绿莹莹的光泽。
“这才像个人住的地方嘛。”彼时还只是个穷酸青年,如今却大变样的张柯眉眼带笑。
心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钱使人从容,穷戳人脊梁。
但要想挺起脊梁骨,手里握着票子还不够,要是把穷时的样子忘了,由穷到富走得太快吃相太难看,那种人内里就依旧是个穷鬼。
张柯下了飞机的那一刻,编辑给他去了一通电话,殷勤询问了近况,张柯倒也没耍什么心机,如实讲了自己在五大洲跑过一圈,到处取材,顺便练了长距离海上游泳。
这类寒暄张柯只是应付过去了,说者无心,但电话那边的听者显然不是无意。
乖乖,这人得多闲才会满世界疯跑?有钱人的朴素生活果真难以理解。这大概是编辑心中所想。
张柯也从编辑拐弯抹角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些情况,因为他前两周一直未交稿,社里那帮老人都炸了锅,嚷嚷着要和老板理论,绝对不能让这种不负责的周刊作者继续嚣张下去了。
但前天在罗马尼亚某个酒店,他闲来无事将整理后的初稿发了过去,编辑匆匆审核,正好赶上了这一期刊印。
读者反响不温不火,但好歹没有再出现一片骂声的反馈了,这让某些闲人果断闭了嘴。
好歹生活恢复了正轨。
中午,日头正响,院子里风吹枫树发出令人惫懒的沙沙声,蝉鸣不断。
张柯换上了背心裤衩和拖鞋,叼着烟头,快步下楼去扔垃圾。赶上饭点,楼道中来往上下的人不少,他这打扮使得半身匀称有型的肌肉若隐若现,大裤衩还印着骚气的花纹,加上头皮剃得发青,完全一副混混模样,引得左邻右舍频频回头,心想这儿哪来的二流子。
回到房间,张柯叫了外卖,当即做起了闭门研究。
他需要新的素材,就不能局限在荒芜的世界。一本好的小说需要强烈的冲突和吸睛的情节,特别是奇幻这种并不严谨的题材,市场上良莠不齐的作品太多,读者口味也刁钻。
他在周刊中连载了漂流世界篇,主角就以本名张柯命名,主体剧情是流落外星的主角和百米高的海啸对抗的悲壮故事。
但文中穿插成段的环境赘述有极大的凑字数嫌疑,虽然文笔考究了一些,设定也比较新奇,但终归难以接洽剧情,就完全是主角一个人自娱自乐。
于是在这个小开篇的收尾阶段,张柯写死了主角,好歹将烂尾倾向扼杀在了摇篮中。新的故事,将从一个新的世界开始。
停下混乱的思绪,张柯打开手机,点开‘异世界’首页,选择界面排列着数百个序号,往上一滑都看不见尽头。最为无奈的是,除非亲自去看看,否则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而对于与地球生物环境差别巨大的世界的忌惮,一直像是块沉甸甸的秤砣挂在他心底,这让他在选择之前不得不三思,真要传送过去,变成什么异形或者克苏鲁怪物一类的物种,咱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电脑,弹出一个通话窗口,向着大洋彼岸那个朋友发送了一则消息。
很快,那个头像图标闪烁了几秒,一行文字出现在对话框中。
‘老弟,发什么财去了,现在才想到联络!什么时候来德州,晚上带枪和钢叉出去,给你壮壮胆!’
这句话还附了一张图片,图中烈日下的戴夫手持猎枪,脖子上挂着一只菱斑响尾蛇。他脸上扑着灰尘,笑脸却收不住。
张柯嘴角一勾,敲下一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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