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已招呼锦瑟去取人参来。

萧平嘴上推辞不收,等香木长盒装的人参拿到面前,在萧蓠再三的劝说下,顺势就笑纳了。

对于上了岁数的人,百年老参就是吊命的宝贝,萧平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着实受用得很。

崔月琴看他见风使舵,暗暗替自己叫屈,又不敢顶撞长辈,只好掉转话头,指向了萧蓠,“别的事儿且先搁一边去,你一个女儿家的常在外面也忒不像话,这南蛮之地出来的女子就是不懂规矩,也难怪,你们娘俩在七里岗这种乡村野地一呆数载,心野了,收都收不回来,此事如果宣扬出去,萧家的脸也都给你丢尽了。”

萧蓠起先浑不在意,当听到七里岗三字,神色蓦然一敛,额头青筋跳得欢快。

哪壶不开提哪壶,萧蓠不会忘记当年这位崔姨娘是怎么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使她母女二人不得不迁居冷僻的七里岗。

如今老太太已经仙逝,她自个也得以回归家宅,但……

萧蓠下意识抬手捏了捏额角,八年的时光在她脑海里只余一片空白,还有被磨灭的属于孩童的天真,一切全都拜了崔氏所赐,她对崔月琴的憎恶早已铭刻在心。

萧蓠思量间,笑容越发深了,“听说姨娘在为宁妹妹择婿?”

见她不为自己辩解,反而问起旁的,崔月琴微微一怔,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宁儿循规蹈矩的,与你可不是一路人。”

萧蓠眸子轻漾,瞥过崔月琴,平静地说:“宁妹妹自是品貌出众,但这京城的王孙贵胄众多,士族豪门的公子哥眼界也都不低,宁妹妹要配得佳偶,自然还是需要依仗萧家的门楣,你败坏我个人的名誉倒不打紧,清者自清,可就怕这不晓事会说我萧家门风不好,就连宁妹妹也少不得受连累。”

“你一人做的丑事,败坏了家风,与宁儿何干?”崔月琴神色一变,微见凛冽。

“是吗?当真是我败坏了家风,还是二娘你情愿损及萧家,也要拿住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外搬弄是非?”萧蓠满脸无辜,也不管崔月琴气恼地瞪着他,只管自己说来。

“燕国民风开放,我偶尔上远房亲戚那儿走动,姨娘就以为这是丑事,那你尽可添油加醋地抖出去,只不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想来萧家能出一个我这样的女儿,焉知不会再出第二个?”

说道关键处,萧蓠故意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就算不影响婚配,这日后有好事者在宁妹妹面前议论起来,怕也是脸上无光吧。”

瓜儿站在旁边忍着笑,她心想能将威胁说的这么事不关己,那么淡定,小姐真是个人才。

“家丑不可外扬,况且蓠丫头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凡事要以萧家的声誉为重,该闭嘴时就得闭嘴。”作壁上观许久的萧平缓缓开口。

见他给萧蓠帮腔,崔月琴险些银牙咬碎。

萧平又以长者的身份告诫了崔氏数语,他碍于崔月琴的再三恳求才来走走过场,见着时机便趁早抽身,在婢女搀扶下告辞去了。

“看在你是小辈,不大懂事的份上,便先不同你计较。”崔月琴讨了没趣,自觉独木难支,也要跟着一道走。

“姨娘这就要走,好像不合规矩。”

崔月琴只走了两步,听见身后萧蓠的声音像数九寒天里的冰凌子泠泠降下。

“你还想怎么样?”崔月琴生硬地转过头去,语调冷硬如铁。

萧蓠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姨娘原说来看望我娘亲,怎么掉头就忘了,娘亲她虽然病着,这时大抵睡着了,但你身为妾氏既说来拜望,理当去给主母磕三个头,不管她看不看得见,也得表示尊敬,岂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这崔家也是望族,难道不曾教给姨娘这些道理?”

“我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娘才是来路不明,低贱的妾室。”崔月琴柳眉倒竖,两眼只差喷出火来,连伪装的平和也不要了,直接撕破了脸去。

萧蓠施施然一笑,“所谓明媒正娶,媒妁之言,纳聘迎娶一样不可或缺,姨娘没有正式拜天行礼吧,我曾听爹爹说起,他与娘亲在南滇国也是由长辈主持的婚礼,想来爹爹那时入乡随俗,也是诚心迎娶的娘亲,姨娘若不信,改日他出征归来可以亲自去问。”

崔月琴气得脸色已由青转白,又从白转红,她原有个胸闷气短的毛病,此刻直似透不过气来。

萧蓠轻抬玉手,“瓜儿,崔姨娘身子看来不适,怕是一人走不动,就由你搀着她去拜娘亲。”

“好了,小姐。”瓜儿历来与崔姨娘有些不对付,这下得了令,便毫不客气地去拽她。

“夫人——你造反了,你快放手。”银红想要救主,急忙冲上去时,便被瓜儿随手推到了地上。

瓜儿本就臂力惊人,寻常女人家哪里是她对手,崔月琴反抗不得,眼瞅着被她生生拖走了。

几人拉拉扯扯地出得门去,室内顿时清净起来。

又是国公府又是萧家?藏在榻下的慕容倾私听得这处精彩的好戏,眼里多出了一丝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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