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见他紧紧抓着自己手,神情一怔。
“你这是做什么?”
汪直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急忙松开手。
“你早些安寝吧,我就在外面守着。”即使他现在真的是身心俱疲,还是忧心着贞儿。
贞儿摇了摇头,“想来你也乏了,快回去歇息吧。”她看得出汪直累得很,劝着他赶紧离开。
“当真不用?”他语气中充满着担心。
“嗯,我没事的。”贞儿对汪直笑了笑。
“好,那我明天得空再来瞧你。”他说完便走了出去,贞儿见他走远,方才脸上勉强挤出的笑意散去。
王振去乾清宫复了命,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什么头绪,朱祁镇便命锦衣卫的人加强巡守,若再有行刺之事,必定严惩。又命王振私下里调查着,究竟是何人派来的人,竟敢行刺他。
“贞儿如何了?”朱祁镇假装是随口一问,但还是被王振瞧出来他心中的担忧。
王振恭谨道:“贞儿姑娘未受伤,只是难免受了些惊吓。不过惠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太监为保护贞儿姑娘,受了些轻伤。”
听到贞儿没有受伤,朱祁镇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那便吩咐太医给他好好瞧瞧就是了。”朱祁镇并不关心是谁受了伤,只要不是贞儿就好。
王振看了看天色,问道:“陛下,您今夜是?”
朱祁镇揉了揉发痛的眉间,这日日都是批不完的折子,处理不完的朝政,今日又遇了行刺之事,他更是心烦。
“朕去……”
朱祁镇的心中,是想去贞和阁看看贞儿,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是这么晚贸然去了,恐怕也会引得议论纷纷。
“罢了,去朝霞殿。”
朱祁镇留宿在了惠妃处,皇后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她失去腹中的孩儿后,朱祁镇也很少前来看望她,她一直都在责怪自己,可是她更恨那个让自己痛失龙裔之人。她日日都在看着自己亲手为孩子缝制的衣服和鞋子,泪流不止。每天她都在想,究竟是何人要害她?
行刺之事就这样敷衍过去,朱祁镇也并未追究什么,刺客的尸身被锦衣卫的人抬到宫外的乱葬岗,汪直换了一身便装出宫,趁天黑四下无人之时,在黑漆漆的乱葬岗里找到了那个黑衣人,汪直用手指试探了他的鼻息,还好有一息尚存。汪直将黑衣人的身子扶起,架起他的肩臂离开。
夜晚的街市上此时已空无一人,汪直看见远处还有一家医馆还未打烊,加快了步子。
医馆的郎中正欲打烊,走到外面想着将大门合上,便看着汪直驾着一个昏过去的黑衣人朝着医馆走来,也是惊讶不已。
汪直的手臂受了伤,一路能将他驾到医馆已很是不易。见医馆还未关门,将怀中的一包银子放到郎中手中,郎中掂了掂银子,一脸客气道:“快扶进来。”
黑衣人的胸膛被匕首刺了一刀,不过是失血昏迷,郎中将他放到小屋内安置,将伤口包好,便出去嘱咐小厮熬药。郎中注意到汪直手臂的伤,问道:“这位贵人,您的伤怕是也要重新包才是。”
汪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摇头轻言道:“不必了。”
郎中拿着药箱出去,黑衣人缓缓醒来,动了动身子不禁吃痛。
汪直按着他,“你伤口刚包上,先不要动。”
黑衣人戒备的看着他,轻笑道:“你答应放过我,可这一刀刺得也够狠。”
汪直走到椅前坐下,没有理会他的话。
黑衣人看向汪直,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既答应放过你,自然会留你一命。”汪直此时说的轻巧,当时那把匕首从他手中扔出的时候,虽然留了余力,但也是带着杀意。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他倒霉,挟持了不该挟持的人。
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贞儿会受到什么伤害。
汪直看了看黑衣人身上的腰牌,“你是惊鸿楼的人?”
黑衣人点头,“你功夫不错,何不为惊鸿楼效力?你若愿意,明日我便帮你回了厂公。”
汪直知道,他口中的厂公就是王振,反问道:“为何要为惊鸿楼效力?”
黑衣人听出了汪直言语中的拒绝,也不再多说。
“我给的银子,足够能让你在这里待到伤势恢复完全,安心养着吧。”黑衣人追问他叫什么名字,来日定当报答,汪直索性装作没听见,起身离开。
次日,当贞儿午间去乾清宫侍膳的时候,总觉得朱祁镇总是在是不是的盯着她看。
贞儿微微行礼道:“奴婢脸上是有什么吗?陛下为何一直盯着奴婢看。”
朱祁镇放下筷子,“昨日可是受惊了?”
贞儿轻轻摇了摇头,“奴婢只是昨夜没有睡好,徐太医给奴婢开了好些安神药,喝几副就无大碍了。”
“昭仁殿的书录都抄好了吗?”朱祁镇随口问了问。
贞儿点头:“快好了。”
“手上的伤呢?”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是一问。
贞儿瞧了瞧受伤的伤疤,“也大好了。”她对朱祁镇总是恭谨,这个样子却让他倒觉得不自在了。
桌上的御膳在口中食之无味,朱祁镇抬手示意撤下,贞儿将盘子撤下,拿来茶伺候他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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