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敖半生戎马,一腔铁血柔情,早在朝堂的纵横捭阖中消磨干净。他并不关心自己的正妃与侧妃如何祸起萧墙,这与他无关,亦不在他的思量范围之内。两个女人的闹剧,他旁观,却只是出于不好抽身;庭院里的明枪暗箭对他而言与外头蝉鸣无异,将关河背负在肩的摄政王不在意这点喧闹。
先前他责罚景姝,不是她做错了,而是单纯因为,她是景家的女儿。
但眼下景姝的反应却很有趣,一反常态地,她只是寡淡地别过头,不再与柳氏说嘴。
“行了。”最后,他冷冷地开口,目光甚至没有落到柳嫣然身上,“天色不早,侧妃回去安寝吧。”
“王爷——”
“本王说了,”云敖低沉声音响起,那眼里也瞬间飚上不耐,他向来是警告只给一次的,“安寝吧。”
景姝有几分打趣地望了云敖一眼,她依稀记得,原书里摄政王很是宠幸这个侧妃。
顺着这个话头,柳嫣然只好悻悻地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
从车驾下来,云敖便回了他的寝宫。景姝巴不得他把自己忘了,便朝先前住的小院走去。
她的院儿偏,几乎是在王府的顶北角,景姝越往里走,便觉得一阵烧焦的烟味愈发重了起来。她心中起疑,却仍继续往里走,不一会儿便到了月亮门。
门上落了重锁,上面依稀有烧灼的痕迹。负责接引的婢女很是尴尬,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对景姝解释道:“先前……侧妃娘娘以为您不回来了,便落了锁……”
这是再单薄不过的说辞,根本经不住推敲。景姝懒得与她计较,不轻不重扫了她一眼,也未作声。
一推门,那阵织物烧焦的气味便直直冲上天灵盖。景姝以帕掩鼻,蹙着眉打量,满院焦尘。正中间还有大片烧焦的痕迹,漆黑一圈,醒目得紧。
景姝一把拉住扭身要跑的婢女,仍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却比愤怒更让人摸不透:“……不准备解释一下?”
那婢女脸色煞白,在景姝手中挣扎了一下,却被她钳得更紧:“侧,侧,侧妃娘娘……她,她烧的……她说……”
她不敢往下说,说了得罪侧妃,不说得罪正妃,里外为难,干脆沉默。
景姝却不紧不慢接上了她的话:“……说得了瘟疫暴毙的人,东西不干净,是不是?”
这就是猜出来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小婢女也不敢再隐瞒,她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求,求,求娘娘饶命!”
“什么饶不饶的。”景姝松开手,任由她瘫坐在地上。她最后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小院,转身吩咐其他不知所措的婢女道,“收拾间客房出来,再去账房把修葺的钱报上去。”
……
云敖回府并未安寝。朝中形势正是波诡云谲的光景,他离府这些日,案上积了不少折子,有许多都是今日白天上朝就要议的。
哪知批了没几本,就听见外头一阵响动,旋即进来一个亲卫,利落地跪在他的座下:“王爷,王妃的婢女来求库房的钥匙。”
“库房?”云敖没抬眼,执狼毫在奏折上落笔匆匆,“大晚上,她开库房?”
“是,”罕见地,杀过鞑子见过血的亲卫有些犹豫,全然也是难以置信的语气,“王妃想从库房抱床寝具歇在客房。”
“她怎么不歇在自己的寝宫?”
亲卫吞吞吐吐得愈发厉害:“王,王妃,说,她的寝宫被烧了。”
云敖终于放下笔。他抬起眼,扫了一眼案上的更漏,不到丑时。“烧了?”
“是。”
偌大的别院一把火烧了,怎么发生在景姝身上,却淡然得像是给炉添炭。
景姝,实在是让云敖搞不懂。“……罢了。”他伤神地揉揉眉心,“再开了库房,今夜也不还谁不睡觉。”
“吩咐人把本王寝宫的西暖阁收拾出来,请王妃今晚现在那将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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