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温度骤降基地靠山而建,像四面不透风的墙,早晨蒙蒙的雾气被圈在其中不易消散。霜打过的柿子红彤彤的灯笼似的挂满了树梢。
今天王教官让他们摘柿子两人一组。
童泯抱着竹编的箩筐站在树下,忧心忡忡地冲上面喊:“你小心点啊。”
殷稚小心翼翼地攀着树枝,又往上爬了一段:“放心吧,没事的。”
这种事殷稚从以前就没少干过,虽然谨慎,但不怎么担忧。这使她掉以轻心,自动忽略掉了柿子树的枝桠过于脆弱纤细,跟她以前爬过的树截然不同。
越往上树枝越细,殷稚低着头,如履薄冰地又踩上一根,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响。
完蛋。
童泯扔下筐子,大惊失色地跑过去。掉下去的一瞬间,殷稚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好在她爬得这棵树不算太高殷稚摔得头昏眼花身上却不怎么疼。
缓过劲儿来,她才发现身下垫着个人。
殷稚手掌支着地面,从童泯身上艰难地撑起来:“不知道躲远一点,你还真的敢垫?”
“那我要怎么办?”童泯躺在松软的草坪上,被砸得胸腔一阵闷痛,咳嗽了半天,显然也不大好受“眼睁睁看着你摔下来吗?”
殷稚没说话,她扶着身边的树,正想起身,然而脚上使力的一瞬间,不小心又栽了下去。
这回是面贴面的。
殷稚:“”
童泯:“”
两人的脸都在彼此的眼中放大数倍,女孩儿软暖的呼吸近在咫尺。
童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就摒住了呼吸,或许是闭气,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心跳在胸腔里加速地蹦跳着,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身体,莫名不想被殷稚发现。
童泯沉吟两秒:“你怎么了?”
“我脚好像崴了。”殷稚说着,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钻心刻骨的痛楚顺着腿攀上来,疼得殷稚差点面部扭曲,“嘶”
童泯:“我看看。”
“疼疼疼”她刚摸上去摁了一下,殷稚就惊叫着挥开她的手,“别碰别碰!!”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听见动静的王教官走过来。
童泯:“教官,她刚刚从树上摔下来,好像把脚崴了。”
“摔下来了?”
王教官一惊,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殷稚脚上的伤,然后连忙把人背起来,送去了医务室。
进门的时候,医务室里还有个人,孙明念躺在另一张床上看手机。
处理过她脚踝的伤,王教官简单叮嘱两句,又出去了。
医务室里的气氛有点尴尬,殷稚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你又是怎么回事?”
孙明念面无表情地回:“生理期,不舒服。”
殷稚打量着孙明念,她跟个没事人似的,脸上哪有什么不适,殷稚不由嘀咕:“你不会是想偷懒吧?”
医务室里很安静,孙明念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没看她:“自己都躺着了,你能不能消停点?”
三个人相安无事地处了会儿,殷稚忽然说:“不过我挺好奇,你怎么会喜欢上衡恺那种人的。”
“他哪种人?”
说到衡恺,孙明念就来劲了,她坐起身来瞪她,“分明是你们不知道他的好,高一的时候他在操场帮我挡过球,还帮我抱过书。”
“有意思。”殷稚笑了笑,“只因为他帮你挡了一颗球,你就这么喜欢他?”
篮球而已,又不是子弹。
这也至于?
孙明念奇怪:“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殷稚瞥她一眼:“他打人你怎么不提?”
“你也打人啊。”孙明念毫不客气地说,“六班那个严骞不也喜欢你吗?”
严骞
是谁?
童泯想起,上次她帮殷稚接得那通电话,屏幕上的备注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那个叫严骞的喜欢殷稚?
殷稚偏过头,语气里有几分藏不住的焦躁:“我跟衡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孙明念皮笑肉不笑地启唇讥讽,“殷稚,你打架旷课的时候也没见少啊?你都有人喜欢,衡恺为什么不能有?”
她说:“何况他现在也改过自新了,你呢?昨天晚上当众掏出打火机,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抽烟?”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尽是夹枪带棒,童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们两个现在能不能好好休息,不要吵架啊”
“你别在这里装好人!”孙明念话锋一转,又冲着童泯,“衡恺有多喜欢你,我就有多讨厌你!”
童泯天生不爱跟人争执,便一如既往地硬着头皮没理她。
于是孙明念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在她背后又抱怨了许多,都是一点琐碎的事,譬如衡恺哪天晚上给童泯打过电话,或者哪个早上又给童泯来送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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