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张彪掀起眼皮先想着打量主子,这郑大人昨个留在主子屋里头,他也想瞧出个不一样来。无奈却迎上了张良最寒凉的警告,那眼神里全然透着犀利,看得人灵魂发颤。
机灵如张彪这种常年混迹在张良跟前的人,必然是晓得最好选择就是闭嘴,能不喘气就憋着。
他跟张漠不同,从小只跟张良,不是老主子看中的那种为张家,懂得深明大义的家生子。他更看重自己,看重自己在张良跟前能一直露脸到死。跟新一代的话事人对着干,简直傻到冒泡。
当然看到别人这么干,他也不可能劝着,顶多是看着张良的脸色,插个逢上去劝上两句,就这还得是顺着张良说话的那种。
“主子,二爷叫人从张家同支里面选了孩子送来,意思是过继于主子膝下,将来也算是为张家嫡长系留了后。”
“您意思是?”
这话说得相当中庸,真就没半点个人意思,全凭着张良定夺,他是绝不会发表任何想法。
“从哪来的送到哪去!”
张良真就不含蓄,一点客套没有。这大清早的一声招呼不打,带个孩子就说要过继,经不住多琢磨,张良脸色已经寒了大半。
又听见跟在后头的张漠开口劝诫,张彪不禁翻了白眼。心里直叹息这兄弟活长两颗眼珠子,全是白目。
咱这位主子少年当家,拖着张家走到今天,何时听过下面人指派。这个时候说些逆耳不中听的,直面劝诫,就显你忠心耿耿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望主子三思。”
这会儿听他说话,张彪直觉脑神经突突,真不晓得说什么好,这连圆场他都懒得打,碰了主子逆鳞,摆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明目张胆的胳膊肘往外拐,这张漠究竟是怎么回事,早上起来脑子被房门夹过不成?
“我后院的事情,用不着二叔操心,更轮不到你张漠指手画脚。”
张良随后倒也没个言语,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偏就在前厅外头,张良出言冷斥,至于这说给说听的,那只能说是听者有份。
“子房火气怎么这般大呢?”
里边的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被人明晃晃的警告,张家二叔那脸色顿时垮了三分,哪里还是清晨上门是的不可一世,沾沾自喜。
“二叔这也是为你操心不是,兄长就留下你与张秀,秀儿又是不健全的。你年轻不着急,我这做二叔的可不能不想,将来到了地下兄长可得怪罪于我。”
瞧张良坐在一旁不吱声,张二叔理所当然又捡起话头接着说“你说你这娘胎里带出来病症这些年仍是断不得汤药,你那娶进的女子又是个不着调的,常年不着家在外混迹,送入你院里的良家姑娘你又看不上人家,二叔到这般年岁没几年活头怕盼不到你后继有人。”
张家二叔那是准备了一肚子的理,有备而来的。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张良就是想见招拆招都难寻错漏。
为从他手里夺权,二叔也是挖空了心思,现在就连下一代的注意都打上了,还真是未雨绸缪。眼看着身旁的长辈眼巴巴的看着,就等着他点头。
当然就眼下的举动说是等着倒也是极不准确,他这逼上门了,推着张良往下跳。带着他的孙子说要过继到长房门下,二叔这招是准备放出长线钓起整个张家的将来,张良的视线转向那缩在二叔身边的孩子,眼里的恶寒转瞬即逝,吓得小孩不住的往那椅子后头躲,只想离他再远些。
“真是难为二叔一把年纪还得为小辈劳心劳力。”张良说着话,却是垂着眼皮,指尖磨搓着腰间系着的玉玦,瞧着即是懒散,毫无震慑,他似乎这次真就打算就此就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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