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璟哲怔了好几秒，他的手仍然捂在脸上，没让许鸣曦瞥见一丝端倪。半晌之后，他挪开手来，眼眸下垂，无力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呢？我昨天已经说了，都过去了，彼此都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
许鸣曦固执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禹璟哲，你昨天说你这些年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挫折，我也是。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亦达到了小康水平。从小学习也没费过太大的力气，除了读书以外，我的生活就剩下游戏和篮球。之前偶尔也对其他异性感兴趣过，但终究是三分钟热度，在我心里她们谁也没能赢过篮球和游戏。”
“我们家是传统家庭，在我的理念里我的人生就是毕业工作，结婚生子，我从没想过还有别的可能。所以当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的时候，即便心里清楚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但我也依然没想过可以改变这种可能。”
许鸣曦轻轻笑了一下，像在笑自己的愚笨和懦弱，“高中的时候，我没想过。我不骗你，即使那天跟你接了吻，我也以为自己是脑子发热，一时不清醒而已。直到上了大学……可是我不敢想。我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我不敢，更不敢确定自己能一直走下去。所以你那天问我的时候，我才说了那样的话。”
“禹璟哲，这么多年来，我从没骗过你什么，唯独只有那两句。”
许鸣曦看着禹璟哲的眼眸深情而悲伤，“一句是我说对你不是那种喜欢，一句是我拉着我妹的手跟你说这是我女朋友。”
“禹璟哲，我只骗了你这两句。”
禹璟哲求仁得仁，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他却看着许鸣曦摇了摇头，连嘴角的弧度都开始变得勉强。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没有用了，许鸣曦。我给过你机会了。我十八岁那天给过你从我身边逃走的机会，二十岁那年给过你一辈子都把我留在身边的机会，是你不要的。你当时什么都没有选，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许鸣曦像是没听懂一样，甚至自说自话地扬起了嘴角，“禹璟哲，我今天早上回去跟我爸妈说了。我跟他们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早就有喜欢的人。我曾经以为他也不过如过客般，走了我就忘了，可是时间告诉我，他不一样。他已经在我心里呆了九年，未来还会一直呆下去。我曾经因为懦弱无能失去了他，所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了。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不管这条路有多么难走，我都要为了他，为了我们一直走下去。”
禹璟哲看着许鸣曦的眼神里写满了呆愣和难以置信，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又好像就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才更加不敢相信。不过一夜之间，怎么许鸣曦突然的就……
像是读懂了禹璟哲眼眸里的深意，许鸣曦轻轻一笑，“挺不可思议的吧？我本来还以为很难呢。”
“原来……也没那么难。”
顿了顿，许鸣曦继续语气轻松道：“当然了，他们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接受。但是没关系，这次我不会再退缩了。你刚刚说已经来不及了，你给过我机会了。没有关系，像你说的，过去就让它过去，我可以重新追求你。一天也好，一年也罢，只要你不嫌我烦，我愿意一直追到你愿意跟我谈恋爱为止。”
禹璟哲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终于艰难地说：“倘若我一直不愿意呢？”
“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许鸣曦看着禹璟哲，笑得温柔而宠溺。接着，小心道：“只是我现在被赶出来了，所以可以暂时住在你家里吗？”
禹璟哲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许鸣曦坐在自家的餐桌前吃饭了——饭是许鸣曦做的，用他提来的那一兜菜。
禹璟哲揉了揉脸，觉得自己睡眠不足的时候真的很耽误思考，而且他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许鸣曦套路了。
“想什么呢？”许鸣曦见禹璟哲半天都没动一下筷子，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没忍住撩闲的嘴，“需要我喂你吗？”
禹璟哲闭着眼睛吐了口气，忍耐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我当然明白了。”用公筷给禹璟哲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许鸣曦避重就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说完就感觉旁边飞来一记眼刀，“我说的是这个？”
抿着嘴唇轻轻地笑了一下，许鸣曦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你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怎么，想反悔了？”
禹璟哲含恨地一口咬到了排骨上，然而许鸣曦像是并不知道排骨替他承受了痛苦一样，还探着脑袋往禹璟哲眼前凑了凑，“怎么样？还合你胃口吗？会不会偏咸或者偏甜？”
禹璟哲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你跟我吃了三年的饭，我吃饭什么口味你心里没点儿数吗？在这儿装什么装？
然后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凑合。”
许鸣曦笑，那这就算是成功了。
说归说，闹归闹，许鸣曦心里清楚他过去带给禹璟哲的伤害并不是一句对不起，一顿饭就能解决的，那段往事所带给禹璟哲的伤害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可是除了现在加倍的对禹璟哲好，让他知道他是真的爱他并且一定会承担起责任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如果有时间机器可以穿越回过去，他甚至想在禹璟哲开口说我想要一个吻之前就吻住他，可是不能。过去他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他只能尽力给禹璟哲一个他想要的未来。
禹璟哲放下碗筷的时候，许鸣曦碗里的饭还剩下大半碗，赶在禹璟哲离席之前，许鸣曦率先发问，“你下午有什么计划吗？今天天气不错，要出去转转吗？”
禹璟哲表情漠然，“不了，我下午要画稿，没什么事不要找我。”
“哦好，那晚上喝鸡汤可以吗？我等下熬。”许鸣曦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贤妻良母，听得禹璟哲眉头直皱，觉得一般周末他不是应该打游戏才对吗？突然地熬什么鸡汤。
禹璟哲并未回答，自顾自地向前走了两步，终究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上研究生的时候。我家离学校特别近，所以我偶尔会回家住，然后那个时候又没有什么钱，不能天天下馆子，吃方便面也看起来特别不健康，就自己买菜试着做饭了。还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味道你喜不喜欢。”
如果说许鸣曦说这段话的时候是正常的一倍速，那他吃饭的动作就像是被开了零点五倍速，禹璟哲显然也注意到了。
“你吃那么慢干嘛？不想做下午饭，所以打算一直吃到晚上？”
许鸣曦本来就慢的动作更是直接停在了原地，他抬起头来对着禹璟哲弯唇一笑，“你说的这个方法我感觉特别不错，下次可以试试，应该又减肥又省钱。”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