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生的最后一天傅韶逛到了酒铺,他买了一些酒寄到画室,又买了些寄回家。
“给戚女士尝尝。”傅韶边付账边说。
“你妈妈?”
傅韶叹了口气,“对,我们家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我从小被她埋汰到大。”
戚女士曾摸着傅韶的头,忧郁地告诉他:“我看你的卷子,一直怀疑你智商有问题,后来见你忽悠老师出学校打游戏,才敢肯定你只是不想学。”
“不过她应该会很喜欢你,”傅韶偏头对俞徽笑了笑,“她喜欢安静聪明长得好看的小孩儿,我小时候就是个皮猴,她说每次回家碰到我一身汗从外边跑回来就觉得心脏病要犯。”
谁会喜欢拐走自己儿子的臭小子?
这边特产多得很,傅韶只买了酒,他跟俞徽在景区里瞎逛,路过冰淇淋店的时候买了两个抹茶冰淇淋。
微风拂面,阳光正好,傅韶微微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山峰,心想这是他走过最好的地方。
回到画室就是十一假,只放三天假。傅韶对此异常满意,写生千好万好,就是没有独处的空间,时时刻刻担心有没有人。现在可没了顾忌。
傅韶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脖子都是红的,俞徽比他好不了多少,过了会儿两个人都冷静下去后俞徽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
“啊?”傅韶指着自己,没反应过来。
“回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你想去吗?”俞徽又问了一遍。
傅韶沉默了片刻,“你不觉得你这话问的很有歧义吗?”
俞徽:“......”
俞徽:“你去不去?”
“去,”傅韶自暴自弃,“为什么不去。”
俞徽家离画室很远,基本上要跨越大半个市区,还需要换乘,加起来要坐三十多站地铁,唯一的好消息是地铁能直达,不需要再转个公交骑个共享单车什么的。
国庆假期地铁上人多的离谱,傅韶恍惚自己其实是面团,正在逐渐变成张煎饼。
每当傅韶以为这节车厢塞不下人后,站门一开又给他新的惊喜,他整个人都已经扑倒了俞徽身上,下巴压在他肩膀上。傅韶半死不活道:“我连脚都放不下去——踮着脚你知道吗?”
俞徽抓着地铁吊环,一手还着傅韶的肩膀以防他摔倒——虽然这个拥挤度已经没有摔倒的缝隙了。
“过了这两站人就少了。”
可今天的人格外的多,多到一直到这一趟地铁到倒数几站,车厢才渐渐空下去。
傅韶揉揉脸,想把自己搓圆了,他跟着俞徽出站,一路到了那个老旧的家属院。
没有电梯,楼梯上扶手老旧的掉漆,房子隔音也不怎么好,路过二楼的时候傅韶能听见屋里熊孩子的尖叫。
俞徽家住三楼,掉漆的防盗门里是垂下的珠帘,让傅韶想起电视里年代剧里的摆设。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沙发跟空调,家具少的跟刚装修完一样,可是这又是件明眼可见的老屋子,墙面上残留着不少的深褐色污渍。
“没有人在家吗?”傅韶问。
俞徽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傅韶脚边,语气平静无波:“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傅韶大脑一片空白,他在俞徽的伺候下换了鞋,没敢问俞徽这句话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屋子里落灰有点严重,也不知道俞徽多久没回来了,厨房的冰箱里只有几瓶放过期的酸奶,俞徽懊恼道:“忘了先去超市。”
傅韶拉开窗户通风,“那正好打扫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俞徽家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笼统就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外加个沙发空调,沙发上边还盖了防尘罩。
屋子是格局是两室一厅,俞徽带傅韶进了其中一间,那间屋子避阳,大夏天也不热。
摆设跟客厅如出一辙,一张盖着防尘罩的木板床,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衣柜书桌,唯一物品丰富点的就是那个柜桌一体式的书桌了,桌面上一台电脑,四层书架上放满了的书。
除此之外连个床头柜都没。
艺用人体解剖透视的艺术......傅韶摸着那些书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存在,“全国语文老师的书单都长一个样吗?”
俞徽从柜子里抱出被褥对他说:“上楼晒被子了。”
这么两间屋子收拾起来一个小时都没用,傅韶自己也就用了几分钟把桌子擦了擦,随后跟着俞徽出门去了超市。
老小区里停车规划不怎么好,私家车乱七八糟地摆着,一条路挡得人都走不过去。
旁边缺口的花砖里冒出几根杂草,几个老大爷围绕着石盘下象棋,指点江山的那位无意间回头正撞上踩踏草坪的两个人。
“哟,小探花回来了,”老大爷笑眯眯道:“中午饭要不要来我家吃?”
探花?傅韶脚步一顿,落后了两步,他忽然有种自己把学霸祸祸了的感觉。
“什么?你说小徽回来了?”正下棋的老人也慌慌忙忙转过身,刹那间俞徽就被包围了。
傅韶被阻挡在人群外,他蹲在花坛的矮阶上,撑着下巴听老人们用他听不懂的方言围绕着俞徽七嘴八舌。
看不出来俞徽还挺受老年群体欢迎的。
傅韶低着头,手指不老实地薅着脚旁边的野草,可怜那颗杂草没让人踩死反而让他撸了个半死不活。
面前忽然有人挡住了光,视线里是俞徽干净的白色板鞋,那人无奈道:“那牌子错就错在没在脚下留情旁加个手下留情,你能放过这棵草吗?”
傅韶仰头,嗤笑一声:“不放,你能把我怎么着?探花郎?”他的语气不太好,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尖锐。
俞徽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傅韶没反应过来从花坛上跌了下去,直直撞进俞徽怀里。
“喂——”傅韶鼻子撞到了俞徽锁骨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俞徽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一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急急伸出手揉了揉傅韶的鼻尖。
傅韶看到刚刚围着俞徽的杨家爷爷李家大伯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注意到傅韶的视线后又匆匆别过脸。
“我没事,”傅韶后仰了下拉开了许些距离,他道:“你怎么过来了?”
俞徽拽住他手腕的右手还没松,闻言拉着他往前走:“不是说了去超市吗?——中考那年考了市里第三,之前没跟你说,现在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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