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宫作为罪人的宫室里面布置简陋的可怜,室内常带股浓浓的霉,即使常人在这里生活的久了也得病何况是九嶷这样的弱身子。
没有养病的好环境没有好的太医,且九嶷马上就要饮酒而亡,让姜怀的一双桃花眼里涌出些许的雾气。他看见灼灼的樱花林中,一女子翩翩起舞,于花瓣落在眉间时,朝他淡然一笑。
那是樱花仙子降落凡尘,初看世人的浅笑,却被一声突兀的嗤笑打碎如梦画面。姜怀回神,朝声音的发源处看去。
十六七岁的少年尚带着一身的稚,看完诏书后,发笑发癲。
身处困局九嶷仍在嘲笑谢后那可怜的脑子被人玩弄于股掌间而不自知,叫姜怀露了怯。他退后两步离九嶷远些。觉得这做有些给太子长了威风的嫌疑随即又靠近了些,请九嶷上路。
九嶷接住递上来的毒酒慢慢往嘴边送,却在送入嘴边的那刻,直接灌往紧盯着他神态动作的姜怀口中,叫他挣脱不开去。“这酒是宫中的稀罕物常人难喝上一口。但只要尝过它的人,终其一生,都难忘它的滋味。姜仆射好好尝尝罢。”
姜怀死命扣自己喉咙,企图自救,九嶷又补充了一句话,“这杯毒酒,它的名字叫封喉酒。酒入喉咙,三息而死,不太痛苦,也不死的太难看。”
姜怀死了。他没想到,他的一生就这样没了。太子是一个疯子。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九嶷噬笑看姜怀死去,又把目光放在几名内侍身上,吓得他们连滚连爬地离开了兰台宫。给太子籍的凶名上又添了一笔,噬笑鬼泣。
乐安乐玖进来,面色如常地收拾地面。太子突然间不杀人,不打骂人,让他们挺不习惯的。
“殿下,您早该出手杀杀老妖婆的威风了。姜怀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早杀了,您也不被赶到这里受苦。”乐玖边收拾边道。
乐安不安道:“夫人在宫中,殿下杀了皇后派来的姜怀,只怕拿夫人泄愤。”
乐玖却乐观地说:“夫人自有夫人的活法。咱服侍的是殿下,紧要的是殿下,如何调理好身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殿下”
两人又说了什,九嶷完全听不清楚。只觉得地上的两人,变成了两个血盆大口的怪物,叫他看了恶心。
他的头抽痛的厉害,而地上的两只怪物,又桀桀地朝他怪笑走来,伸出两只大钳子,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决不能让他们得逞,九嶷迅速后退到书桌后面,抽出木架上的长剑,向怪物刺去。这时,他的身体僵硬如傀儡。
的思想,的灵魂,全被凝固住了,九嶷机械缓慢地转动自己的身子,许许思考。这是谁,谁在操纵他,操纵梦境。
长剑变了方向,朝自己的脖颈而来。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意识,让九嶷萌生出一种绝望的息。
绝望,为什感到绝望。
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存于梦中,消亡于梦中。梦中的世界,他是主宰,谁又能在梦里主导他呢!不,有一种凡人可以做到。
不,不要,他不要就此消亡,消亡在一个普通人的梦中。
他没有正看一眼现实的世界,哪怕一眼,就此消亡,他也心甘情愿。
于现实人而言,企盼活在多姿多彩、永不衰落的梦中,是一件多美好的事。但于他而言,却渴望生老病死的现实生活。即使它短暂如过眼云烟,他亦心甘情愿。
凝固他灵魂的力量慢慢淡去,九嶷恢复了自由。
“不愧是太子殿下,可以挣脱我的束缚。不做的弟子,可惜呀可惜!”有人拍手,声音中尽是惋惜情。
“可惜什,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做下这些,她可会领情?”缓过来的九嶷,看死人复活的姜怀,心中并没有惊讶感。
魔君为他稳固梦境,让他少受些梦主的限制,同时也提升了梦中,具有特殊能力的凡人力量。他们的力量,只有运用在梦中,才无限增强。
姜怀本是现实一个,具有点小小道家本领的邪道,在梦中却可以肆无忌惮的放肆。这是他死去醒来后,无意间发现的新能力。只需要他轻轻一挥,天地为变色。
看九嶷脸上全无惊惧色,姜怀笑自地上优雅地站起来,轻轻抹过自己带血的手指,瞬间血迹全无。他脚下的乐安乐玖,安静地躺。
姜怀走向九嶷,“何需她领情,只要把她想要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她的心就是我的。”姜怀看九嶷,抬起他的脸,赞了声俊俏,“正缺一张好看的脸皮,不如就拿你的用用,你,不介意吧?”
九嶷挣脱不掉他的手,嘲笑道:“把你的脸借用用,你介意吗?”
“当然,不。”姜怀从脸上撕下一张脸皮,不满意道:“可惜这张脸,她不大喜欢。”
姜怀撕下的这张脸皮,正是正主姜怀的脸。没有脸皮,人岂能活。也不知道这人,些什奇门歪道。
“小家伙,你在想什,一清二楚。现在,再给你二条路走。一条是,拜为师一条是,被我杀掉,然后,变成你。”
撕下脸皮的姜怀,变成了一个极其普通的男子,说话的腔调也变得奇怪渗人。像个没牙的老婆婆发出的声音。
九嶷痛快地选了第一条路走,倒让姜怀讶异了片刻后,哈哈大笑,“皇帝、太子,无论身份多高贵,在死亡面前,都是一个样。”
姜怀笑够,挥手间就带着乔装后的九嶷,到了一处破败庄园,九嶷被变相地囚禁在这里。日日泡难闻的药汤,要练奇怪的功法。
姜怀是每隔一月来一次,给他说一说外面的最新情况。
由于这个梦中世界,出现了姜怀这样的异数,既能操纵梦境的走向,也能改变梦境的结局,力量在九嶷之上。所以,九嶷根本无法探知世界的全貌,也无法得知外界的最新进展。
这是身为梦主,最不好的情况。九嶷以前遇到过几次,都是偷偷溜走,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这次不一样,他代原主执行遗愿,又是代魔尊执行开启梦渊的任务。天魂的数量到现在还差四十个呢。
他不能退,现又受制于梦中清醒的姜怀。所以,九嶷基本是姜怀说什,他就做什,最好还要表现的正常一点,不要跟其它人拉开太大的差距,以防姜怀突然来个大爆发,破了梦境。
“你的兄弟元楚已被立为太子,娶的是尚书令王余的孙女。”姜怀仔细观察九嶷的面容,见他脸色虽不如先前来时的苍白,知道是自己的药浴起作用了。又见他眉目间立数道竖纹,听了自己的话后,更是蹙紧了它。
姜怀又道:“你这心也该死了,你就不是那当皇帝的命。”
九嶷认扮演太子的人设,同时自己也是受制于人,便把这份不甘不愿给演出了六七分像。姜怀越是这样说,他越是压抑道:“先王临终遗愿,生为孙儿,不能不遵。可叹我身子愈发虚弱,不能完成祖父之托,今又失了太子位,活着终究无益,不如早早归去的好。”
他向浴桶里滑下去,被姜怀一手捞了起来。“你是老夫的第一个弟子,老夫怎么能见你,就此死去。老夫曾替你算过命,你此生无缘帝位,是好好的跟老夫修炼,你小有所成,这天下就是我们师徒俩的,任你搅风搅雨。岂不比做一个处处受制的帝王强的。”
如果不是姜怀眼底流露出的贪婪,和对自己躯体的觊觎,九嶷倒信了他这番话。
见九嶷还是神色怏怏,知道他受的打击太大,一时转不过弯是有的,便放下些吃食衣物,又匆匆的离开。
如今的大云朝权柄,已被谢后牢牢地抓在手心里。至于后知后觉的帝王,那不过是谢后手中的傀儡罢了,起不了大的风浪。
姜怀吃够了人下人的苦,一朝有了神秘力量在手,便搅风搅雨起来。谢后不是喜欢尚书令王余的那张脸吗,他罗织了一些罪名给王余,设法让谢后亲自下旨,夷了王余三族,把王余囚禁在谢后的寝宫里。
他说过,只要是谢后喜欢的东西,他就会一一地送到她面前。哪怕那人是他的情敌,哪怕那人曾灭了他满门。
谢三春求王余看她一眼。“你知道吗!十五年前春宴上,你的一句点评、一首词赋,救了一个女孩的性命,让她得以长大,得以成为天下女子尊,享万千荣华富贵。”
十五前的春日游,她一个婢生女,代替长姐,在宴上舞了一曲。舞罢,看见长姐吃人的目光,她瑟缩着身子,却听到远处一片叫好声。
原来,她的舞配上满天飞的樱花,叫他瞬间做出一首绝佳的词赋出来,至今仍广为传唱。
自那里始,她对他情根深种。就算配他为妾为奴,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王余闭紧了眼睛。四十有二的王余,保养的跟三十岁的人没差别,有特别的吸引力,叫谢后放不下,拿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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