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脸”面潮心跳,睁大的眼里突然窜起一缕火苗,道:“那户人家姓啥?”
“姓什么我一时记不起,听人家讲,那户人家的姓在村里只他们一家。”
颓顿的“刀子脸”,浑浊的眼里涌出泪浆。她哽咽,抓住如兰的手,僵硬地摩擦。她完了,掏空了灵魂。她咬着嘴唇,鼓定勇气,扔掉最后一丝掩饰,斗胆地问:
“这个孩子不是被人抱养过吗?大体方向在正东的北方鱼市一户人家吗?……”
说完直直地望着如兰。
如兰诧异地看着陡然爬满血丝的“刀子脸”,以确凿的口吻讲:
“是啊,先前抱养的那户人家有钱有势,没有摆不平的事情,却对这个哭闹的孩子束手无策,被闹腾的睡不着吃不下,没有办法,十几天后又送回了。
孩子的爷奶嘀咕:看来这孩子生不得富人家,过好日子没指望,那就指望她能活下来就行。
两个月后,经如兰一个远房表姐的介绍,与孩子的爷奶有了接洽暗约。
女孩的爹二十多岁就寻了短见,这女婴由爷爷奶奶抚养。奶奶对如兰的表姐说,她一定得先见一见抱养人,看五官相貌,内在心地是否适合抱养这个苦命的女婴。
于是几天后,一个赶集的日子,表姐领着如兰踏进了一座草顶门楼,走在石块铺就的窄道,经过一座穿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屋子。后来才知道这是女婴一家住所。现在两屋已空,门大敞四开,一派破落寂然。穿堂屋石阶下面有一个院落,正面房屋三间,老式的木门木窗。左耳是两间小屋,山墙与正房之间留有二尺左右宽的排水夹道。墙上有爬蔓的月季藤。院子右边是围砌的石墙,墙根有一鸡笼,几只鸡见了生人,咕咕叫着东张西望。看得苍凉与生机交集时,正屋的木门开了,走出一位绾髻的老妈,坑洼的脸上布满皱纹,枯发泛白,眼睛浑浊。面无表情听了如兰表姐的介绍后,将她俩让进屋里。
炕里边,是神情忧郁女孩的爷爷,女婴就睡在他旁边,盖着颜色淡泛的绛花小绵被儿,脸儿冲外,红润光洁,额头饱满,嫩嘟嘟的小手偶尔动一动,玲珑秀气的鼻子也跟着翼动。
如兰一见喜从心来。俯身刚要亲就时,女婴的眼睛猛地睁开,水灵灵地看着面前这个生人,哇一声哭了。
玉兰急忙将她抱起,脸偎着脸,嘬嘴逗弄着。之后两老人与如兰聊起家长里短。临走的时候,老两口子有一个简单的交流,老妈的脸色这才缓暖,有点笑意。
凭空得一婴孩,如兰过意不去,问需要多少钱聊做补偿。
奶奶悲哭。
爷爷抽泣,道:你看着办吧,多少皆可,凭赏。
如兰拉下表姐说:八百八十八元,外加八样点心咋样?
表姐说,有八百八十八元就差余下的一百多块钱吗?
如兰听罢,一口说中,就一千元。
经过表姐的穿针引线,双方约定四月初八抱养。
等来这天,将婴儿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带的新衣服时,奶奶和爷爷哀愁满面,簌簌泪下。脱下的衣服皱巴,抓在手上,冷凄心里,禁不住号泣。眼见亲情拆散,从此咫尺天涯,改姓易名,难免悲从中来,钩恸索戚,继尔又虚骄恃气,非在一千元的基数上加二百元,如兰应数掏了。老人家又说:婴孩的姑姑还抚养几天,再掏二百才肯放人。
如兰的表姐一看,这分明是卖孩子,便数落道:你们开始说凭赏,若狮子大开口,贪得无厌,这孩子我们不要了。如兰亏多带了几个钱,又掏出二百块,匆匆抱着婴孩,这才走出了象比来时要长好几倍的的院道。当跨出门楼,一颗心儿才落了地,没顾得擦汗,做贼般急忙上车走掉了。
以后听说孩子的姑姑要来探望侄女,爷奶阻止说,人家给了一条命,咱就不去叨烦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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