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宫
李贵妃细长的眉毛紧紧拧着,“你大伯昨日传信于我,江南那边的局势愈发复杂起来,大有要脱离我们控制的意思。”
李若予乖顺地走到她旁边替她轻轻捏着肩,“姑妈别急,江北那边局势不是还在掌握之中吗?”
李贵妃缓缓摇了摇头,“江北平静的吓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你大伯却不太放在心上。俗话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怕他们掉以轻心啊!”
李若予安慰道:“姑妈别想太多,大伯那样的人心里怎会没有定夺呢?倒是我们久居深宫太久,才容易瞎想失分寸。”
李贵妃叹口气,握住她的手,“前几日,我让你给皇上……如何了?”
李若予迟疑了下,“近日皇上政务繁忙,来的不太频繁,皇上身边的人又都警惕得很,我一直找不到机会……”
“你竟还没有下手一次?”李贵妃站了起来,“你可是说错什么话惹怀疑了?皇上怎会突然疏远你?”
李若予苦涩一笑,“许是我笨手笨脚……”
李贵妃冷哼一声,“难道皇上一直忌惮着你?你察觉不出皇上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吗?”她眯了眯媚人的桃花眼,“他这是拿你当个傻子耍呢,什么皇后,都是个幌子!”
李若予只觉心中一紧,胸口发闷,她勉强维持住面上的笑,“姑妈别急,今晚皇上会过来,我一定找机会。”
李贵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弟弟也是个不争气的,上回你大伯托他办一件小事都能搞砸,你们姐弟俩既受家族蒙荫,心里也该有些数吧?”
她冰冷的语气让李若予原本就不甚温暖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寒潭谷底。
太过难得的“亲情”让她差点忘记,自己不过是家族送进来监视皇上的一颗棋子。
她在那一瞬间狠毒了李家所有人,有用时,她是李家的女儿,是尊贵的妍妃娘娘;无用时,他们甚至懒得用正眼瞟一眼,弃如敝履。
她也恨元承祾。
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虚情假意,又何必辛辛苦苦跑来装样子蒙蔽自己?又何必假惺惺的关心自己,又何必给自己不断地送来温暖……
在他眼中,她又是什么?
傍晚
李若予犹豫不决地看着桌上那壶下过药的茶水。
自己该不该这样做?
元承祾不管是不是假意,总归是有恩于自己……但自己是李家的女儿。
她痛苦地捂住头,既是李家的女儿又为什么管不住自己,喜欢上他呢……
“皇上驾到!”
李若予猛然惊醒,起身出去迎接。
元承祾今天来的比平日要晚,他疲倦地抬抬手走了进去。
“最近江南乱子不断,大臣们的折子也是一本接一本。”他叹了口气坐在桌边。
李若予看他一脸倦色很是不忍,于是走过去想替他按按穴,可元承祾侧了侧头,微不可查地避开了。
李若予的手呆呆地停在半空中,她悲哀地笑了笑,凝视着眼前闭目沉思的皇帝。
她默默地在心底问了一句,为什么?
是在问她,也是在问他。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托起茶壶,倒了杯茶递过去,“皇上等下还要批折子吧?先喝杯茶醒醒神。”
随行的贴身内侍立刻上前脱出一个小碟,用银针沾了几滴茶水——银针没有变色,喝下茶水的内侍也并无不适。
李若予并不担心验毒。
这其实是一种慢性毒,只有用人参药汁才能验出,而且她也并未倒入太多。
内侍叩首退了下去,元承祾接过茶杯饮了几口便放下了。
“朕今日怕还是要批很久的折子,你先休息吧,不必陪着了。”元承祾说着就吩咐江德全把折子搬到桌子上,自己脱去了外袍。
哪次来不是这样呢,又何必过多解释……
李若予点点头,“皇上也要注意时辰,不要太久了。”
若是平时李若予早就会困得睡着了。
可眼下她心中怀揣着太多的恐惧与不安,又夹杂着痛心与内疚,怎能睡得着?
已是深更半夜,夜深人静,外殿仍然灯火未熄——元承祾竟还在看折子。
她翻身坐起来,粗粗披上件外袍就走去了外殿。
元承祾独自一人撑着头俯在桌上,朱笔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奏折铺的杂乱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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