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清把头埋在两腿之间,眼泪如雨一般地下了下来,她不想哭,但是她又有说不出的委屈,她不明白,当初大家不接纳她,那为什么要让她出生呢!猪和狗都知道自己护崽,为什么他们却要这样,将自己视如排泄物一般,置之不理,她可是她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五六斤肉啊!

林肆清又沉默了,她看着地上的蚂蚁搬着自己的食物努力跑着,她有种冲动想一拇指压死它们,但转念一想,他们也只是活着呀!

也许她父母与猪狗不如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有着七情六欲。

当林肆清找到了帮自己父母亲开脱的理由后,她的心情稍微好了许多,对啊!有七情六欲才配当个人啊!

想到这里林肆清才释然地站了起来,她的头已经被熏得有些发晕,尽管她已经在这四方体里待了十几二十个小时了,但她依然受不了这臭哄哄的味道,她感觉自己就和腊肉一般,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腌制,煎熬,熏制。它们似乎立志要让林肆清入味,不将她骨子里的傲气逼出誓不罢休。

两个盒子里仅靠着林肆清房间里唯一的排油烟窗和两扇木门上的缝隙透气透光,林肆清看着自己背后和前方的木门,她忽然想起任绵聒的话,原来你们家都没有门的,想到这里她忽然回头打量着木门,她终于认同了任绵聒的话。

“这确实不算是门,应该说是木棍栏,林肆清家的大门是由一根直径不超过半厘米粗的铁丝将一些木棍子和一些木板子穿插而形成,最可笑的是林肆清居然还在这个门上看到了一个棒球棍,只不过这棒球棍接球的那一方只有一半了,像是被人劈开了一样,反正这已经足够让林肆清觉得可笑了,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棒球棍的另外一小半去了哪里,她只是和任绵聒想的一样,就算是做了这个门,它也不算是门,顶多算个遮羞布,避免了他们父女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在众人面前没脸没皮的生活。

林肆清放下书包,她已经不想做作业了,她一进入房间就感觉人生无光,天色已晚,早睡早度过,最好是早死早超生。

但是肚子的绞痛让她感觉到了胃的空虚,她畏畏缩缩地蹲在了所谓的灶台前方,她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一个能吃的东西,她想着要不然先找到米把饭煮了,等林大粤买了菜回来再一起弄着吃,可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大米,她零零碎碎就找到了半筒挂面和一些色拉油,连她昨天回来看到吃剩的鸡蛋和辣椒都没有看见。

她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要不然煮点挂面加点盐就这么吃了算了。

她转念一想,林大粤回来了也要吃饭啊!算了吧!扛一扛就过去了。

于是林肆清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了一小时的呆,她饿得脑袋有点疼,也有可能是想睡了但是绷紧的神经告诉她,这样的环境睡着不踏实,疲倦不堪的身体和死不怠慢的神经使林肆清矛盾地发疼。

她受不了,她端起锅正准备去厕所装水时,她发现厕所门上了锁。

她绝望了,索性拿着锅坐在了台阶上,林肆清吹着秋风,冻得有点发凉,她两眼发直地看着水泥地,却迟迟不肯进去。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一阵敲门声砰然响起,吓得林肆清马上回了魂,她扭头愣神地看着大门。

林大粤忽然叫喊道,“林肆清,开门”

话音刚落,林肆清这才反应过来是林大粤回来了。

她马上跑去开门,刚开门就看到林大粤一身黄土泥巴的样子,就连浓黑密的眉毛都染成了黄土色,她问,“你干嘛去了呀!”

林大粤大着嗓门喊道,“肯定是做事去了呀!未必玩去了呀!”

林肆清被林大粤的大嗓门喊到不想说话。

林大粤又说,“喊你十几声都没个应,你要死也要吱个声啊!”

林肆清不语。

林大粤不理林肆清,直径走向厕所,拿出腰间的钥匙七下两下的就把厕所的锁打了开来。

接着林大粤又毫不惧冷地把水龙头打开直接往自己的脑袋上脸上淋了过去,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假白皂往自己的头发上脸上涂了上去。

什么叫假白皂,就是白色的肥皂上面覆盖了好几层不均匀的黑色泡沫,待泡沫凝固之后,人眼还是可以看得清楚肥皂的本色。

林大粤又对着林肆清喊着,“等我洗完头过来给我擦背。”

林肆清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林大粤又指使着林肆清拿来了林大粤的毛巾。

那张毛巾上承载着许多的污渍和细菌,一张黑漆漆的毛巾已经被难以洗净的污渍掩盖着它原有的颜色,它所拥有的花纹已经得不到一点的赞美,花纹图案被污渍的深浅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林肆清只有害怕接触。

林大粤大声喊着,“擦啊!”

林肆清掂着毛巾来回的在林大粤背上来回摩擦着,林肆清祈求这个时间快点过去吧!

林大粤又大声吼道,“用力啊!你没吃饭吗?”

说到这里林肆清的心里莫名地火了起来,她想着现在起码八点钟了吧!我吃没吃饭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林肆清一生气就不管了,她抓着毛巾硬生生地在林大粤的背上用力搓拭着,在搓拭地同时她也时不时地从毛巾上闻到一些怪味,可能那毛巾上的细菌就和臭屁虫似的,因为林肆清的蹂躏,它们不得已散发出自己的保护气,林肆清只能屏着气不予理会。

一会过后,林大粤十分舒服地喊了停,他一脸满意地光着膀子伸了懒腰后接过林肆清手中的毛巾后又说了一句,“等下陪我去吃饭。”

林肆清疑惑道,“去哪里吃啊!”

林大粤眉飞色舞地说,“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任局长家。”

林肆清脑中咯噔一响,眼里失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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