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昏昏欲睡,忽听见石板另一边传来一个声响,雪滴睁眼条件反射弹了起来,想都不想,作势又在专心舞剑,一系列动作衔接得天衣无缝。如此这般上一秒还在打盹,下一秒便一本正经的举动,想来也并非三两日就能练就。可见这种事,经常发生在此女身上。
因为这个声响雪滴太熟悉了,是空酒瓶掉地的声音。王翁醉这个人也是个人才,无论何时见到此人,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但怪就怪在人家只是身醉,心从不会醉。照常教学,照常说话,简直比正常人还正常。
雪滴曾在他手里吃过多次亏,已经亏出经验来了。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王翁醉是酒再醉人他也不会醉!!!
这不,雪滴将将飞身凌空一剑劈开一块巨石,那厢王翁醉自青石板后摇摇晃晃起了身,一声:“你心不静,今日不宜练剑。”
雪滴收手,鞠躬行礼道:“师父,我很静!”
王翁醉,五十来岁年龄,一头青丝已成花白之状,胡子颇长,说话正常的时候,倒也不失半点为人师表的模样。
他是名副其实的老花眼,看东西必须凑得很近。他蹲下身凑近看了一久那块被劈碎的石头,又摸了摸,乃道:“切口不整齐,非你一鼓作气而为,此乃运功不足;碎得不够彻底,非你正常水平,此乃心有杂念。”
雪滴欲言又止好几次,终是弱弱回道:“弟子真的……没有杂念。”
王翁醉起身,浑身摸了个透,似乎因为没有摸到酒而满脸不愉。碎碎念道:“这练剑,讲究的是快,必要时须得剑人合一,也就是说,剑划过之地你要能控制,剑不能到达之地,你仍然要能操纵。快如闪电,攻势似雷鸣,剑气逼人却不嚣张,如此方能百战百胜。”
雪滴仔细聆听,颇为受教。王翁醉又道:“当然,你的剑术如果正常发挥,已是上上乘。但我见过一个人,手中从不带剑,却能舞出剑就在手上的感觉,那才是与剑已经化为了一体,妙不可言。”
雪滴脑中闪过一人,不确定道:“师父说这人是?”
“人人人,什么人。我跟你讲了那么久,不渴的么?去去去,去给我整点酒来。太久没喝,甚是想念。”王翁醉突然转了话题。
雪滴措不及防,想笑又不敢太夸张,只得抿嘴道:“是是是,师父渴得很,我这就去给你找酒。”
解渴要用酒,也真是优秀!雪滴并不是第一次为这位师父找酒,是以轻车熟路,她踏步下了练剑场,直奔向厨房。
她一路小跑,不多时便到了厨房,里面的人都在为准备早饭而忙碌,他们好似已习以为常,都知道只要有弟子去取酒,十之八/九是给王翁醉的,故而也不多问,更从不会阻拦。
巳时已过,虽还不到饭点,雪滴却已饿得有些发慌。她随手拧了一坛酒,顺带还从桌上捎了几个饼,一路狼吞虎咽。
路过石山,听见有人说话,正在说着:“公子见多识广,闻名已久,此番小徒之事若公子能出手相救,老朽定感激不尽。”
雪滴一听是掌门师父的声音,放慢了脚步。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另一人回话。只言片语中,雪滴便听出了师父在同谁谈论。心道:啸咏这事没准此人真的能帮得上忙。
苦等良久,她抱着坛酒走出去又倒回来,仍没听见答音,只得抬头看去。只是一眼,她便又对上了澹台憬悟那双眸子。
石山清幽,又处在竹林深处,此番那人就端坐在一片竹林之下,眼里、嘴角皆无任何笑意。斑驳的日光透过竹林,有三两抹留在了他脸上,显得他脸色仿佛更加白皙。
雪滴没想到他不说话是因为盯着自己,也是微愣。失态不过刹那,随后她礼貌地勾了勾嘴,点了下头大步出了石山。
雪滴还没走到练剑场,便见一众人急急忙忙冲了过来,无不是神色慌张。蔓青萝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她跟前,紧张道:“官府的人来了,就在前厅,是督抚亲自带的队。”
雪滴也是一惊,心下慌乱,这是摊上大事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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