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憬悟哈哈一笑,模样轻狂至极。他软语又起:“我现在好奇,一个持有武林第一令的人,有些东西唾手可得,为何你甘愿待在这里。”

他是澹台憬悟,扶风头目,若是想要查这密令,自然轻而易举,他知道密令在她手里,雪滴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不明白此人到底什么目的。

默了良久,雪滴才道:“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也没有什么鸿鹄之志,能活着已然不易,只想珍惜此生光景,了此余生,足以。”

闻言,澹台憬悟似乎也在沉思,他迟疑了一下,才噘眉道:“你把活着想得太完美了,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便会容你安稳的。”

雪滴禁不住多看了眼澹台憬悟,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是爱幻想,就像她想安安稳稳度此一生那样,谁又会给她好过。雪滴心道:譬如你,三番两次找上我,哪里又给过我安宁。

这时澹台憬悟起了身,突然朝雪滴里屋走去,雪滴一个机灵登时爬了起来,先他一步挡在门前,问:“虽说我也不信什么女子闺房不能乱进,然你是否也应该有点风度。”

澹台憬悟柔声一笑,道:“你都当着我面脱衣服了,还怕我进你房间吗?”

“你说清楚点,什么叫当着你面脱衣服?我那叫事急从权,救命要紧。”

澹台憬悟若有所思,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大抵算了一下,酒馆用的桌椅板凳皆是紫檀木,雕窗上的花纹也是特地从京都请人雕的,还有地板也皆是……”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请进。”雪滴说着推开了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他刚才说的那些,皆是最好的木料,最好的雕工,光听着就能吓死人,自己哪里陪得起。

古人愿为五斗米而折腰,这厢我为那么多烂账而低头,也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反正这些年丢脸的事也不差这一件。雪滴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房中余晖犹存,看上去不大一间,却是应有尽有,归置整齐。靠墙是一张床榻,床的对面是一扇窗,没有胡纸,一眼便能看见外面的高山流水,蔓藤环绕,风景怡人。木桌上除了一株野花,不曾放有别的物件。

澹台憬悟看了看雪滴,缓缓道:“你倒是挺会过日子。”

雪滴笑了笑未回。许是太久太久的颠沛流离,她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不论清贫富贵,只要属于自己,她便心满意足。所以纵使做了云岭掌门的关门弟子,她仍然一个人住在此处,住在这个别人不太喜欢的地方。

说起来,眼前这个富可敌国的人,是第一个说她会过日子的人。

“天快黑了,你不走?”

澹台憬悟配合地看了看外面,确实快黑了,他道:“可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楚。”

雪滴:“……您算,您慢慢算!”

雪滴点亮油灯,房中被暖暖的光照得通亮,更添上了几分意境,让人看了舒心。

澹台憬悟寻了个椅子坐下,他慢悠悠自怀中掏出来一个东西。雪滴一看,不是她那布条又是什么?

“你说三日后拿钱去赎,但是你没去。”

雪滴也坐下,边伸手去拿,边道:“没借口下山……你这是何意?赎这布条的钱我还是有的,我现在就给你。”

不待雪滴拿到,澹台憬悟便收了手,他道:“哪里有店家给你送来的道理,要赎自己拿钱去赎。”

雪滴:“那你现在给我看又是什么意思?”

那厮好像在思考,须臾他道:“或许……我真的很无聊。”

雪滴嘿嘿一笑,心道:你哪里是无聊,你简直是有病!!!

又空坐了一久,雪滴见来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提醒道:“想来师父他们定是为你准备了上品客房,不如你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议?”

澹台憬悟歪头看着眼雪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咧嘴道:“你是在怕什么?”

雪滴“……”

想着自己一身正气,坦坦荡荡还会怕什么?岂有此理,这厮真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

见他不走,雪滴话锋一转问道:“武林第一令除了你还有哪些人知道在我这里?”

澹台憬悟:“你在问我问题?要付钱的。”

雪滴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真想打死这个人,他是缺钱缺到这等地步的人吗?

见雪滴一副骂人模样,澹台憬悟笑笑又补充道:“不付钱也可也,想从我这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你能拿什么来换?”

雪滴能有什么,这还不是等于要拿钱?她道:“我什么也没有,泡杯茶可否?”

“可以!”澹台憬悟点头。

奇也怪哉,简直闻所未闻。雪滴果真给他泡了杯茶。

他也终是回道:“目前江湖上的人知之甚少,但如果以后他们想知道,钱给得足够多的话,我还是会告诉他们的。”

雪滴终是忍不住有失风度地自牙齿里蹦出几个字:“澹台憬悟,我真的很想打死你。”

那边传来一阵爽朗轻举的笑声。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