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姜不是不擅长数理化,他只是纯粹的不太喜欢,所以才恶性循环发展到如今越来越不待见的地步,程度严重到不论考得再好,依旧还是会看不顺眼。
这一点,倒和他理科一霸的亲姐完全相反。
刷了十几分钟,眼皮子都在掐架。
突然很轻的“咚”的一声,水笔一个脱手掉了下去,笔尖直直地戳在纸上,落下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墨色圆点。
脑袋昏沉,突然就怀念起了昨夜的尼古丁。香烟抽起来虽然味道一般,但好在它能提神。
于是他一个站身,抓着外套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路过居泠的时候,留意到他正蒙着件蓝白的校服外套,弯着背弧,趴在桌子上没有动静。
定姜有些意外,没想到年级第二睡得还挺早,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大,还是压根儿就嚣张到无所顾忌。
门外热气蒸腾,定姜几步走进厕所,拧开水龙头接了捧凉水。
冰冷的清水迎面打在脸上,刺激得满心满肺的迷糊劲儿都跟着一起散了。
抹了把脸,伸直背脊,水渍顺着锁骨蜿蜒而下,一路滑进了棉质的白色校T,蹭过皮肤,带起了几分痒意。
定姜扯着衣领随意擦了两下,领间的三颗扣子只懒懒地扣了一粒。
掏出校服兜里的老白鹤,定姜只拿出一根别在手里,抬眼看向窗外,捏着没什么动作。
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带脑子,想也没想就把茶几上的香烟给顺了过来。
到时候他爸要是真想起了这茬,就说自己没看见好了,谎话虽然蹩脚,但胜在死无对证,没有可靠证据,按他爸以前办案留下来的那点儿后遗症――最看重的就是后果,思量权衡利弊,从不轻易拿捏结局。
所以应该不会太过难堪。
而且就以往情况分析,最严重的也就是让他跑个十公里而已。
“想什么呢?”
突然有人在他耳边呵了口热气,定姜倏然转身,随后又连着退了两步。
离得实在太近。
“吓到你了?”
居泠也往后退了一步,黑着眼珠子看他。
“你不是睡了?”
当着居泠的面儿,定姜将指尖的白鹤随意一扔,丢进了垃圾桶里。
居泠见此,轻挑下了眉,随后掏出裤袋里的黑色手机。画面亮度很低,还是之前的那款网络游戏,对着定姜晃了一晃,示意他到底睡是没睡。
“在陪哥们儿打游戏。”
第一天监控管严,这人还敢打游戏?
狂是真狂,服也是不得不服。
“还是悠着点儿吧,毕竟第一天开监控,被抓了那不是在打陈妈的脸?”
说完又反应过来这人应该不知道陈妈是谁,于是又开口补了一句。
“陈妈是我们高一年级组主任。”
居泠反手将手机塞进裤兜,听到定姜解释,轻点了下头,“知道,听说过,也认识。”
定姜瞬间了然,也对,毕竟这人说他是在一中混大的。
“那我先走了,你,继续方便?”
居泠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点儿轻浅的笑声钻进定姜耳朵,只感觉耳廓又被轻轻地搔弄了一下,连着头皮都有些发麻,心道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于是他冻着一点儿声线,生硬得像是要将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心思直接给掐断在萌芽时期,“你笑什么?”
这就恼羞成怒了?居泠顺着他的毛捋,“我在笑我自己,莫名其妙跑来厕所都不知道要干嘛。”
定姜:“……”
“会不舒服吗?有人突然强闯进你的生活。”
定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有人”说的是居泠自己。
反应过来后他又在想,会不舒服吗?要真说不舒服,那也太踏马矫情了。
于是他只侧转过身,看向窗外答道:“还好。”
薄粉的耳根突然暴露在视线中,居泠曲着手指,敲了下手机屏幕,咧开嘴哑然失笑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虽然咱俩是第一天认识,但我也发现你性子实在太随和了些。如果换作是我,我就会不舒服。”
定姜抬眼看他,心道这人来得确实挺莫名其妙的,一番剖心剖肺为的什么?
看定姜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居泠继续说道:“抽烟吗?我有火。”
尽管莫名其妙,但好在不让人厌烦。虽然定姜并没有抽烟的打算,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受了居泠的提议。
手指骨节分明,居泠抬手举起火机,点燃送到了定姜身前。
定姜依旧用两根手指夹着,垂着眼睫,眼中映着一团不甚明丽的黄色火焰,静静地等着烟头燃过。他额前两鬓的一片软发有些湿润地贴在脸上,领口周边微湿,一大片白净的皮肤敞亮到刺眼。
随性又自在,还莫名透着几分乖巧劲儿。居泠心下总结。
俩人并排站着,透过沾了尘的铁窗,看着不远处的绿色枝叶,默契得都没再开口。
“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还让我逮到了你们俩儿抽烟?!”
贾辛扬着声线,突然从遮挡用的白墙后面冒了出来,俩人下意识缩了缩手,指尖的一根烟燃了一半不到。
“藏什么藏?!有本事把烟味儿也给我藏住了!!”
俩人:“……”
为时已晚,他们只能心下安慰――心说被抓了也没什么,就是白瞎了一根烟而已。
“我就过来跟你送个饭卡,你们却跟我来这么一出?啊?!要不是因为我文艺细胞死绝,不然我演也得给你们晕一场!好让你们知道逼迫和辜负老师的后果!!”
贾辛没好气地戳着右手食指,气得歪鼻子瞪眼,不过说话依旧有些不知正经,一番话戏剧性十足,根本就没什么凶狠的气势。
定姜算是熟悉了他这欢脱的说话方式,居泠头一回听见,还觉得有点儿稀罕,像是捡到了个活宝。
贾辛扶着肚子喘气,心下默念了三遍“莫跟小孩子计较”,才又接着说道:“念你们都是初犯,一人三千字检讨,就不打电话叫家长了。”
定姜:“……”
这区别待遇,踏马还让不让人活了?
三千字,脑袋搬空了都凑不出来……
回到教室,居泠哑然失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耳朵说了句抱歉。
戏剧到这么个结局,实在没什么刷题的心思,于是定姜随手掏出来一本稿纸,开始构建框架磨起了长达三千字的检讨。
代熙一通啰嗦地写完他的检讨,不经意间晃到定姜桌面上的检讨二字,实在懵了一下,“不是,你写什么检讨?写了半天我还以为你就在赶周记。”
定姜心说咱俩这检讨可不是一个概念,内容不是,长度更踏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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