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乐了,问她:“怎么着,喜欢听呀?早说呀,我天天蹲在你床边儿,从早唱到晚。”
“你学过唱戏吗?”
“这点皮毛,有什么可学的呀。”
女房东瞪大了眼睛。
富二代心情大好,故意道:“我是谁呀,李蔷华天天锤着我们家门要我去给她当徒弟呢。”
“神经病,我跟你说真的呢。”
富二代这才道老老实实道:“我家有人是唱这个的,耳濡目染,不会也会了。”
女房东只以为他是个满脑子吃喝嫖赌的纨绔,顶天了比暴发户高一级,没想到竟然真是个有家底的,这便没吭声了。
富二代不乐意了:“你怎么不接着问了?我还有好多事儿能跟你吹呢。”
“我才不想听呢。”
富二代拉她的手:“不就是唱两句戏嘛,我会的东西多了,我在初中的时候,还得过海淀区足球大赛青少年组最佳前锋呢。”
女房东被他逗笑了,哄小孩儿似的道:“那是,我们小傅少爷有什么是不会的呀。”
她说着话,不自觉被他牵着手,在马路上,两个人肩并肩地走着,路灯下,影子都快乐得一晃一晃。
富二代忍不住:“我外婆是唱这个的,在人民大会堂,给外国领导人也唱过。”
“真的呀?”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现在还唱吗?”
富二代说:“前两年就去世了。”
女房东站住了脚,抬眼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富二代忙道:“可别说对不起啊,我外婆寿终正寝,九十岁整,我们家当喜事办的。”
他俩就拉着手站在路灯底下,他高,女房东裹着大围巾,垂下眼,富二代就能瞧见她眼睛里带着笑意,蝴蝶般珍贵的光芒。
路边的积雪没化,边上有人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晃过去,富二代怕她被撞着,拉她一把,差一点点,最终还是没有把她揽进怀里。
女房东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富二代还是那句话:“跟我爸吵架了。”
“你那个姓张的朋友走那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女房东抬起脸,白汽随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断断续续地飘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你外公还在北京呢。”
富二代笑了,他说:“我爸也在北京,回去也是吵架,反而给他老人家添堵。”
“富二代,”她说:“你迟早都要回去的。”
“那干嘛不迟一点,”他仍然是那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等我有钱了,在北京二环买栋最好的房子,让你当全北京城最阔气的女房东,到时候回马戏区,开八十座的劳斯莱斯。”
女房东伸手殴打他:“你怎么就知道胡说八道,每次跟你说正经的,你就在这胡说八道。”
她气死了,富二代笑起来,哎呦哎呦地讨饶,两人吐出的两团白色雾气在橘黄的灯影下,缠绕混合成一个皮影戏般朦朦胧胧的影子。
等她打完了,富二代才道:“哪,你也知道我外公还在北京等着我回去过年呢,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留下来的,知道吗?我可是很慎重地选择留下来的。”
临近除夕的夜晚街道,空无一人,残雪堆积。
他挨得离女房东很近,唇间清浅的雾气温柔地洒在她的脸颊。
“所以,”富二代非常认真地说:“小夏,对我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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