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女房东跟高中生起了个大早,要去牛家店里吃早餐。

女房东跟老板娘关系很好,每年的大年二十九一定要去他们家吃,他们店生意红火,家里两个孩子读书,年年都要除夕当天才关门回乡。

不知怎么,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富二代也爬起来了,听见他们俩要出去吃早饭,非要跟着。

富二代道:“什么店呀,我也去我也去,我少吃点,少吃点。”

女房东说:“就是巷子口,那家要坐在街边小凳子,你说那些人跟包身工似的早餐店。”

富二代哑了,他记得那家店,据说很好吃,每天都人满为患,吃个包子要等一百六十多个,排队坐在马路边小凳子,车子一来,尾气下稀饭。

他硬着头皮说:“体验生活嘛。”

店子里果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许多出门工作的马戏区人念着这一口,一回来便要来吃,因此人便更多了,甚至有近些的居民搬了自家的椅子,巷子口几乎全是在这等这一口早餐的人。要说好东西,富二代也吃过,那种高贵的餐厅,骄傲的大厨,要沐浴焚香般的等着,他也等过,跟着一群中老年,搓着手蹲在街边,等一块钱一只的水煎包,他还确实是头一回,觉得好玩,兴致勃勃的。

时间太早,昨夜又下了雪,虽然是响晴,仍然冷得人腿脚发麻,女房东嫌天冷,要富二代先回去,富二代不依不饶,硬要和他们一起在这等着。

高中生要她先去找张小桌子坐着,他去前面排队,富二代乐了,说:“就这么走了?不问问我吃什么?”

高中生不理他:“想吃自己买。”

富二代踮着脚瞧墙上的菜单,隔着人堆朝高中生喊:“要一份酒酿圆子,一个蜜枣鸡蛋糕,五个水煎包,一份牛肉煎饼,加两个蛋!”

女房东骂他:“点这么多,到时候不合口味,又全都丢掉了。”

富二代说:“我不丢,孩子排这么长的队,水泥馅儿我也吃得干干净净的。”

旁边一位大叔听笑了,说:“小夏,这是你什么人呀?”

女房东道:“租房子的。”

大叔说:“可不是吧,往常你哪儿留租客在这过年呀。”

女房东挠挠脸,道:“今年手头比较紧嘛。”

富二代看她一眼,笑了,说:“大哥,您是我们小夏什么人呀?我来这大半年,怎么头一回见您呢?”

大叔手机也不玩了,往他们身边一蹲,道:“我呀?小夏刚会走的时候我就住这儿了,就前头,范大爷隔壁那栋,你说我是她什么人呀?”

“得,”富二代要跟那大叔握手:“那我得叫叔呀。”

女房东有些脸红,道:“邰叔叔,你别理他,他在这跟你套近乎呢。”

大叔乐呵呵地跟富二代握了个手,说:“那也得看为什么跟我套近乎呀。”

富二代说:“就是,就是。”

邰大叔调侃地看着她,女房东局促地搓着围巾,半晌,只好又把怒气发在没皮没脸的富二代身上,道:“你别在这神经兮兮的,要吃东西,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坐着。”

邰大叔的妻子从前面走过来,买了一大堆,提在手上,道:“你蹲在这干嘛?赶紧找个位置坐着吃呀!哎呦,这不是小夏嘛?好久不见啊!我跟你邰叔叔昨天才从武汉回来,怎么样,最近好不好啊?”

女房东连忙把桌子给他们夫妻收拾出一方位置,道:“好,我最近都挺好的,阿姨呢?顺利吗?邰肖上大二了吧?”

“哎哎,是,那孩子懒得很,叫不动,现在在家里睡大觉呢!哪像你,从小就勤快!”她注意道富二代,有点疑惑:“怎么,这位是?”

女房东忙说:“就是我一个租房子的,今天顺带出来一起吃早餐。”

富二代也没多说,很和善地弯眼一笑,道:“阿姨好。”

“诶诶,你好,你好,要不要一起吃一点呀?”

“不用了,小高去前面买了,我们等着呢。”

邰叔叔道:“人家一家三口,齐整得很,用不着咱们操心呢。”

阿姨不像叔叔是个听风就是雨的人,瞧一眼女房东神情,便聪明地转移话题道:“今天生意太好了,你看看,这人都排到哪里去了。”

是挺多的,富二代抬头看了一眼,人头攒动,都是马戏区的老居民,热络地说着话,跟街边的春节装饰一起,融合成一幅十分喜气洋洋的场景。

女房东等久了,搓着手,时不时抬眼看一眼高中生,富二代到底也知道分寸,没有直接拉她的手,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说:“桌子底下,我带了暖宝宝。”

女房东将信将疑地把手放下去,他热热暖暖的大手覆过来,在她手里摩挲了几道,没有暖宝宝,却径自把她的手攥住了。

怎么成了偷情似的?女房东一惊,连忙要挣开,富二代不肯放手,桌面上放着叔叔阿姨的两碗豆浆,女房东不敢大动作,瞪着他,扯过外套衣角,把两个人攥在一起的手盖起来,生怕叫人瞧见。

富二代诡计得逞,笑了,得寸进尺,在桌下,藏起来,将她冰凉凉的小手全然裹住。

手还没焐热,路边忽然开过一辆大车,眼见着这么多人,硬是要往里开,不断地鸣着笛,人群有避让不及的,便直接开骂,推推阻阻地让开,路边端着热面汤的孙老师傅,被车的后视镜刮得猛一趔趄,汤顺着胳膊浇了坐在路边的邰大叔一背,邰阿姨惊叫一声,女房东跟富二代同时站起来,富二代马上上前一步,立刻把车给拦下来了。

女房东赶紧先把孙师傅扶住,仔细摸了摸他被撞的半边身子,问道:“怎么样?孙师傅?撞哪儿了?胳膊没事吧?能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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