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

沙耶躲开他的眼神,掩耳盗铃般地将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伸出完好的手去推他。

“我没有事,现在最关键的是杀鬼。”

说完,她把脸朝向了看起来刚刚清醒过来的炼狱杏寿郎,声音稍微大了些。

“炎柱大人,炭治郎已经去寻找那个使用血鬼术的鬼了!”

“喔!”

炼狱杏寿郎一下子站了起来,腰侧的日轮刀随之出鞘。

“在我睡着的时候,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实在是羞愧难当!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啊!”

他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紧握着刀柄往列车的前方走去,沙耶平静地蹲下来,在那个被炭治郎打晕了的女孩身旁捡起了那个沾着自己血液的尖锥。

她抬头之时,便看见了锖兔的衣角。

“走吧,”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回来,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是往常灭鬼时贯有的那副表情:“去斩鬼。”

“——就如同往常那样。”

这辆列车已经完全变成了鬼的身体。

沙耶紧紧地握着尖锥,受伤的那只手臂依旧泛着隐隐的疼痛,若在平日里她是根本忍受不了的,但现在的气氛实在太过紧张,硬生生使她忽视了这股疼痛。

直到锖兔再一次劈开忽视了一旁的乘客而径直来找她的怪物肉团,沙耶凝视了自己的伤口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刚刚有一些愈合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又裂了开来,艳丽的血液直直滴落在脚下的木板上。

很疼,但应该值得。

“沙耶?!”

不远处的锖兔满目震惊地望着她,冲上前来一把拉过了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我的血,对这些鬼来说,应该很好闻。”

沙耶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她是审神者的孩子,从出生起灵力便已经溶入了血脉。

她垂下手来,血液便从手腕处流下,沿着手指滴落。

“我来做诱饵的话,它就不会袭击这些乘客了。”

“不行。”

锖兔抿住嘴唇,强行从自己的羽织上撕下一条布料缠在她的伤口上。

“你流的血太多了,这些我能解决,你先止——”

因为顾及到她的伤口,锖兔用的力道并不是很大,沙耶轻易地就挣脱了出来。

“这列车有两百个人,我们得快点行动,去帮助前面的炼狱先生,他可能已经快力竭了。”

她上前去刺穿了一个即将袭击她的肉块,这柄锥子很锋利,能轻而易举地刺破这个怪物的外壳,但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只能让锖兔再斩出一刀,才能杀死它。

“我不想一点忙都帮不上,锖兔,拜托。”

少女的眼睫微微颤抖着,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与哀求。

她其实怕鬼的。

怎么能不怕呢?

“……不要让伤口再裂开,跟上我。”

锖兔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她知道他同意了。

沙耶应了一声,脸颊上还惨留着斩杀鬼物之时溅上的血液,她胡乱地擦了擦,朝着他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

待到整列车厢都疯狂地震颤,震耳欲聋的响声从远处传来时,沙耶便知道其他人成功了。

还没反应过来,锖兔便将她整个抱起跳出了车厢,脚下接触到真实的土地,她回头一看,发现所有的列车车厢都已经被鬼的肉塞满了。

沙耶窝在少年怀里,想要站起来之时,眼前却突然一黑。

她流了太多的血。

锖兔又扯了一段羽织来包扎她的伤口,猩红的血液渐渐渗透月白的布料,他微微用了点力去止血,少女皱起眉,有冷汗滴下来,一声都没吭。

远处,炼狱杏寿郎与炭治郎所在的那块土地却在此时发出了一阵轰鸣声,似乎是什么落地了的声响。

“我去看看。”

锖兔抽出那把已经经历了长时间战斗而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日轮刀,回头叮嘱了她一句,便立马飞奔了过去。

“在这里好好休息,沙耶。”

别去——!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晚了。

沙耶捂着自己的伤口磕磕绊绊地走着,四周的景色昏昏沉沉,不停有人从列车之中被救出来,伴随着哀叫与□□,她像是从人间走向地狱。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走到了锖兔所在的地方。

……这就是「颤栗」

面前的鬼物散发着难以接近的强大气场,常人无法面对的恐惧一度让失血的她眼前发黑,靠着手中的尖锥才勉强撑在了地面上。

“成为鬼吧!你们两个!!”

场地之中弥漫着不知是尘烟还是水雾般的迷雾,炎与水的合击于空中蒸发,肉眼完全看不清场中人的动作。

“你是炎柱吧!——至于你!我还是第一次邀请除柱以外的人成为鬼!”

“锖兔师兄——炼狱大哥——!!!”

炭治郎焦急的声音像是梦魇。

“……不要死。”

她终于听见的自己的声音。

小小的,很低很低,像是蚂蚁。

……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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