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着急忙慌一大早就来攀附的这群人比可能受到巨大影响的俞府一家还尴尬。老太太见识过大风大浪虽然不至于像裹脚老太太慌乱无措,但这几年她的身体愈加不好,怕是强撑着。

姚梦庭年纪轻经不住事眼见就要站不住,站在她身旁的俞幼清赶忙从后面撑住她。俞幼清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她此时的状态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这个时候她还要打发了这群白眼狼、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大哥不在她就是这个家的依靠。

“伯母执意要走那便依你们吧,这样也好。乡下宅子拥挤环境不如城里,我还怕委屈了小侄子呢。那就希望大伙儿公寓的砖瓦够坚实,往后用不着想办法去寻一亩三分地。周叔,送客!”

她一发话下人们都各自行动起来,推行礼的开大门的叫车的,有条不紊把他们打包弄走了。老太太也没有出言挽留任由他们爱走的走,文嫂在听闻大少爷的消息之后就赶忙跑去拿来了她常用的药候在一旁谨防万一。

人都走干净后俞幼清开始仔细询问大哥的事,她半搂着嫂嫂坐到了沙发上再打电话请家庭医生准备着才开始问话。

“你把事情说清楚,什么人来传的信、有无文件、有无身份证明?”

门房手里一直捏着一张纸,这个阵仗是他没见过,因紧张而冒出来的手汗沿着手指拿捏纸张的形状洇开。面对小姐的问话他递上了这张加盖了公章的纸,鲜章黑字潜藏了一个阴谋。

“递送文件的人给我看了证件,侦缉处的,然后就递给我了这份文件,说是通知家属。”

俞幼清接过文件快速扫过几行文字,上面写得简要,载明了大哥的个人信息、职务以及所涉事件——涉嫌通敌。文件的抬头和盖印都是侦缉处,奇怪,侦缉处什么时候做起正大光明的工作来了。

她看过之后传给了其他几人看,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事关亲儿子杜姨娘却有些逃避,她称自己被吓坏了绝不接递到手上的东西。而俞自牧潦草地看了几眼就将它放回了桌面,只管着顾着宽慰杜姨娘。

俞贺氏虽然上了年纪但头脑清楚,她立马就命人把平日里跟在俞思谦身边的人叫来。可谁知道包括他的直系下属与照顾生活起居的元心都被联系不上,大概都被控制了起来。

战时通敌,这个罪名被扣上绝对不能善了,迟了保不保得住命都不好说。这个紧要关头他们却连发生了什么都搞不清楚。

姚梦庭平复下来之后赶紧开始联系时常应酬的同僚们,可惜事发突然且保密,俞思谦这几年在政府做事交际的也大多是市政体系的朋友。而军队体系的关系网基本上在川军出川后就断了,中央和地方军阀都想互相渗透因此防备甚严,两方圈子几乎形成了闭环。

打个形象的比喻,他们现在就好像是蒙着头堵住耳挨打。

还有一处奇怪,如果真有把握坐实这个罪名为什么对家人毫无动作,这不符合南京方面一贯疑神疑鬼的特点。

他们陷入了困境。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接近饭点了,搬家的车辆早就准备好了,却被此事绊住谁都不能安心走。

老太太令厨房准备了简单的午饭,祖孙先用过饭再说,现在急也没用。大家都没心思吃饭,草草动了几筷子就纷纷表示吃饱了,还是老太太发话众人才勉强继续填肚子。

“吃饭!什么事都要吃饱了再说。”

老太太对儿孙向来温和,重话都不曾多说。此时比以前虚弱的她仍能提起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来,不管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老太太的气永远支撑着俞家,就像祖屋历经风雨却永远挺拔坚实的主梁。

见大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俞幼清主动提议道:“吃过了饭奶奶带着大家还是按原计划去乡下吧,您别操心,大哥的事我留下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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