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雪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陶家为了这件事花费了数百年,也不过只成功了一次。”

“无论是真是假,孩子都是一定需要的。臧叔平为了一个假太岁就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陶家若真是为了这件事花费了数百年又怎么会一点没有惊动郑州府衙。”

展隋玉想不通,他看的历年的悬案、奇案中可从来没有那一卷记录过有关郑州大量孩童丢失,寻找无果的案子。

“啧啧啧。”陶雪戚轻笑着摇了摇头,“所以说啊,善人不能和恶人比。恶人总能不顾底线地想出不同的方法来达到目的。

别人家孩子丢了,当然会有人着急。自家孩子莫名其妙消失了,外人可不会替你担心。陶家有多位当家在外都相当风流呢,陶家发展到当年那样一个大家庭,他们功不可没。”

陶雪戚说完时还补充说哪一代当家特别努力,纳了十多位有名分的小妾,外面还养了不知多少的外室,又生了多少多少的孩子。

“可惜啊,一双手数不完的孩子,到最后一只手数都还嫌多呢。”

季然脸色变了变,“你是说,他们——”

陶雪戚面带着笑,却是彻彻底底的冷笑。

“是啊,臧家那位家主用别人的孩子来试,陶家则是用自己的骨血来试。很不可思议吧,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谋深远。这还真是深远啊,从他还没出生,还没有他的时候就开始谋划怎么杀了他。

我当年,也真是看不出人和那些用来宰杀烹食的家禽有哪里不一样。季然,你说人和畜生的区别——大吗?”

“等一下。你刚刚说你是太岁,但在暗室中你也说你的确是真的陶雪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真是太岁,又怎么会是陶雪戚?”章栖宁想不通,季然看向她的目光才更不可思议。

倒不是说她问的不对,只不过现在是会想到那种问题的时候吗?听到刚刚的话,她就一点都没有触动?这也冷血了吧。

季然看向展隋玉,只见展隋玉一副已经习惯了的表情。

“往日之事不可追,虽然痛心和震惊,但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反被展隋玉安慰的季然觉得世界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们说的都没错。但人命,是可以这么轻描淡写揭过去的吗?

之前章栖宁说她和陶雪戚有些像,直到这一刻季然才真切的感受到她说的“像”是怎么一回事。而自己和展隋玉的不同又在哪里,自己心里是不能接受种丧心病狂的行为的,展隋玉当然也不可能接受,但他并没有去对这种事耿耿于怀。

毕竟,这件事已经随着陶家淹没在过去的尘埃里了,再怎么义愤填膺也于事无补,而他们这次的重点也并非这件事。

换句话说,展隋玉是个拎得清的人。所以章栖宁他也能接受,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来不会逃避。

就像他是府衙的顾问,原本就是要解决问题的。而他是浪迹江湖的人,存的仅仅只是行侠仗义的心,然而在那之前他却根本不清楚何为善,何为恶。

但那只是从前,从现在开始他会不同。不懂,可以学,可以去了解。

他看向陶雪戚,从眼眸深处升起亮光,陶雪戚看到时不由一怔。

季然听完后不应该是难以置信、厌恶纠结的吗,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她猛然想起在暗室中章栖宁对自己说的话。

“被别人以为博爱的季然其实是一个只懂偏爱的人,他眼里的世界非黑即白,你于他就像黑白交接处第一个遇见的人,他会因你而改变的。”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选择,季然的心落在了陶雪戚身,已经毫无公平可言。然而只要还在这世就一定会遇到种种你意料之外的事,他们强行闯入你的人生,改变你原本的轨迹。

“季然没得选,虽然他很犹豫,但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的非黑即白就已经被抛弃了。陶雪戚,你只要等一等便好。”

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追来找你的。

“季然?”陶雪戚用眼神询问着他。

季然冲她淡淡笑了下,道:“然后呢?我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陶雪戚愣了下,垂眸,朱唇抿成一条微微扬的弧线。她看向章栖宁,摇了下头。

他若是追来,我会朝他走过去。

章栖宁起初不解她是什么意思,然后才慢慢明白过来。不禁无声笑了下,虽有不同,但她们果然是一类人。在黑夜里看到光,不是干看着而是追过去。

眼中盛着满心的愉悦,她偏头看向展隋玉——这个爱穿红白相配衣裳的翩翩公子。

“怎么了?”展隋玉走到她身边低声问。

章栖宁笑着道:“我有些懂什么是‘曾经桑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展隋玉看了季然、陶雪戚一眼,道:“季然这小子能想明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他若真和陶雪戚错过,怕是会遗憾一生。”

“不是因为他们。”

展隋玉看向他,章栖宁眉眼弯了弯,剔透的眼睛淡静如湖,此刻亮晶晶如黑宝石般晶莹。

“是因为你。”

“我读懂的每一句相思,都是因为你。”

展隋玉只愣了下便忍不住笑了,俊朗的脸轮廓棱角分明,让章栖宁移不开眼。微红的耳朵出卖了他内心的羞涩和惊喜,那笑容暖而灿烂,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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