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展隋玉问。

章栖宁讪讪地摇了摇头,“想去盗墓。”

“?”展隋玉一时跟不章栖宁的脑子,怎么突然又扯这个了?

章栖宁:“书说古代帝王求长生,命方士出海寻求长生不老药。”

“你想求长生?还是想和我一起长生?”展隋玉明白了她的意思。

章栖宁:“我其实不想长生,即便不长生我和你照样能好好的。只不过,我看到陶雪戚和季然,害怕分离和误会。看到沈知舟和霍白,害怕遗忘和永别。

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这一世的我们就会忘了彼此,来世的我更不会记得这一切,她不会伤心。但只要一想到会忘了你,会再也见不到你,心里就很舍不得,很难受。连想都不敢想了,可这一天终将会到来,谁也没有办法阻止。

在那之前,我不会放过我们间的任何一点时间。”

季然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出来,所以一直躲在院墙后面。隔着一道墙,一不小心听到了章栖宁和展隋玉的对话,只能继续默默站在后面。

不过章栖宁说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人生匆匆数载转瞬即逝,生离死别更是世间常态,有些人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缘分了。

章栖宁两手环在身前,看着那面墙,心想季然还真能在那呆那么久。她同展隋玉对视了一眼,展隋玉耸肩表示无奈——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季然也学会听墙角了。

“走吧。”

展隋玉朝她动了动嘴,无声道。转身时,章栖宁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刚刚说的,是真的。”

同样无声地动了动嘴,展隋玉笑了下,反握住她的手。

点头道:“我知道。”

当季然看见;两人过来时装作一副刚来不久的模样,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我这便没找到雪戚,你们这边怎么样?”

“季然现在连说谎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了,果然是学坏了。”展隋玉心里叹了声。也罢,比起以前的他,或许现在这个更适合在江湖生存吧。

“找到了。”

“找到了?!”季然显然有些惊讶,但看他们身后也没人,不禁紧张道:“她人呢?不会受伤了吧?带我去看看。”

“别着急,该出来时就出来了。”展隋玉拦住冲动的季然。

季然愣了愣,“什么叫该出来时就出来了?”

章栖宁将暗室还有暗室里陶雪戚的事和当下的状况告诉季然。季然微微失神,果然…雪戚她不是普通人。

也许是最近被章栖宁耍多了,骗多了,训多了,现在听到这种事心里也平静多了。她是人,或者不是人,都没有关系了。她是善也好,是恶也罢,他守着不让她伤害别人就是了。如果非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他也想和她一起解决。

“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她。”季然这么说道。

“把你单独留在这儿?”章栖宁偏头,“恶意多到一定程度的老宅多是凶宅,那些恶意被压在棺材下面,还有些惧怕陶雪戚。若是早就在的她不至于过去二十年才回来,你之前不也说她曾暗示你来郑州吗?我不相信这世有什么偶然,她虽然没说,但一定有什么必须要现在回来的理由才对。”

“二十年前这里可是活生生烧死了一百六十多口人,论怨念绝对能变成凶宅了,可附近的人家并没有遭遇邪祟的侵扰,都活得好好的,这想必是有原因的。那么多条人命,这里死了人我才不奇怪,现在好好的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你觉得我们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陶雪戚说她吃完下面的那些就来,到时候怎么回事自会说清楚,一起等着吧。”

季然笑了笑,“章…不,弟妹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明明不需要和他解释这么多。

展隋玉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很可爱吧。明明嘴说的那么不乐意,其实每句话都暗藏玄机,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很多有用的内容。”

在章家也是,为了不让被邪祟控制的自己误伤到别人,故意避开人减少吃食——典型的嘴硬心软。

“有功夫在这消遣我不如去收拾个休息的地方,天都快黑了。”章栖宁侧身两手环在身前,道:“我之前可说了我宁愿露宿野外,也不住这种危房。还有,嘴硬心软什么的是你们的臆想,完全不存在,就事论事罢了。”

好吧,他承认。她说的话不错,她的性格是有点…嘴巴有时候有时候也很毒,说的话都往人心戳。也正是因为她说的对,所以才让人不能接受吧。

对的,真实的,这些大多是别人不想、不愿意接受的。

季然看了一眼展隋玉,只见他一脸无奈又宠溺地看着章栖宁。这个人有时候真是格外的任性。其实人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非常任性的,所以才会犯错,才会遗憾,才会一错再错。

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彻底黑了下来。季然和展隋玉准备了篝火,和章栖宁三人一起在暗室外等陶雪戚。

看到一点点黄绿色的萤火从草丛中缓缓飞起,在附近下下地飞舞。看着它们,章栖宁坐在一旁托着腮,道:“说起来,已经到了有萤火虫出现的时候了呢。”

展隋玉:“你喜欢吗?”

“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远看挺好看而已。”章栖宁等的百无聊赖,随口和他攀谈起来。

“十四个夜晚过后,光芒就会开始暗淡,渐渐开始走向死亡。所以也用‘萤生’这个词来形容短暂的一生。”

或许是傍晚时候受到夕阳的感染,又谈论到来生的事,章栖宁无意之中也有些伤春悲秋起来。

“让人努力活着的理由可以有两个。第一,重要的在你身边。第二,你等的人还没来。”

夏夜的风吹拂在耳畔,章栖宁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展隋玉问道:“你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我?”章栖宁笑了笑,向后仰躺在沾了露水的草地:“我是来还债的。”

“还债啊…栖宁,躺在这儿衣服会湿的。”话虽这么说,但展隋玉还是弯身坐在了她的身旁。

章栖宁看着他笑了笑,“不是说衣服会湿吗?”

“没错啊,衣服的确会湿。但我还是想坐下来。谁说不可以的?”展隋玉盘起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两手撑在身后,眯起桃花眼笑着道。“栖宁是来还什么债的?情债吗?”

章栖宁眨了眨眼,嗯了一声。起身抱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

“的确,没有人说过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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