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海市钱塘潮,黄山日出射云涛。

天下奇绝未为怪,数壮观还看今朝。

书接上回却说这老宝就因为这么些家事每日烦恼,大儿子宋钱和二儿子宋仁,整天闹着要分家,老宝气愤不过径来衙门告两个儿子忤逆,这忤逆之罪可不是开玩笑,那古时候一但罪名坐实,可以被判死刑。

杨大雷听了老宝的述说,就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判,这忤逆罪,可不是开玩笑,可以判他二人斩立决!”

老宝听了说不出话,心内自思: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若是真把来一刀砍了,也还是不忍心。

杨大雷看出了老宝的意思:“算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公堂之上,我叫马都头送你回去,也就嘱咐他用些言语吓唬吓唬你两个儿子,量他二人就不敢再和你吵闹了。”

老宝跪下叩头谢了,同马话疼自去了不表。

却说沙钓辞别了杨大雷和朱大肠,出了海宁县衙径直奔着京城而去,他因是想到回西川路远,二来也惦记着唐不恬的事,三来也正好去京城后准备秋闱。

沙钓一个人骑着马,无情无趣出了海宁县北门,行不上十里,却见前面杨大雷和朱大肠早已舍下送别酒席,杨大雷出来接着沙钓笑说道:“愚兄我备办筵席,请贤弟上坐!”所有海宁县的衙役官员两边相陪。沙钓:“我今天要走远路,你安排这么大一桌子酒席,把我喝醉了,我囊个走路嘛,硬是拿你没法!”

朱大肠:“这叫十里长亭送行!沙钓兄弟可作诗一首!”

沙钓端起杯子一仰脖喝了,斜了朱大肠一眼:“我还做干呢,做诗!”

大家热闹了半天。沙钓坚持要走,杨大雷和众人目送沙钓去了。

沙钓起身之时,走得匆忙,因是心中有气,你道他气什么,气的是杨大雷不和他一起去,所以临行时也没找杨大雷多拿盘缠。杨大雷心下暗笑。沙钓起身的前一天晚上又到书房来见了朱大肠,满口的抱怨杨大雷不仗义。朱大肠只是默不作声,后又嘱咐他路上要小心些,又将自己的几两银子送给了沙钓。本来第二天沙钓准备去市场上买匹毛驴,那知杨大雷早吩咐衙役备了马,杨大雷又送至十里长亭。沙钓气忿忿的骑着马去了。

沙钓独自骑着马,一个人往北面大路走,行不多时遇到一个年轻公子,两人攀谈起来,原来这个公子也要去京师,正好同路,二人又互通名姓,此人叫郑川,自此二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倒是不觉得旅途寂寞。

沙钓同郑川一路上少不得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却说这一日,走到一座镇店,两人找了一个客栈。来至门前下马,店小二将马接过来,交与喂马的伙计拉去马厩喂养。

沙钓同郑川进至大厅,找了一个座儿,沙钓坐在正面,郑川侧席。沙钓:“今天这一路,晒得我脑壳都晕了。”

郑川笑道:“这四五月的太阳,可不是晒死人嘛,眼看再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今年端午节看样子又要在外面过了,好想吃我妈妈包的粽子哦!”

沙钓:“那不是!我妈妈包的粽子真的好好吃哦,说起我口水斗各包不住哒!”

郑川:“我妈妈包的那个粽子,是用老松林里面最爱运动最帅的那只跑山猪的坐墩肉剁成肉泥,加上芝麻,花椒和十几种香料,一起搅拌后,用E罩杯美女丫环亲手淘的糯米包出来的,那吃起,我儿嘛,真是死鱼的尾巴,不摆了!”

沙钓:“你捏算啥子,我妈妈包的那个粽子,是选用普里河中游水游得最快,身上颜色最黑的青虾,加上百多种香料,一起捣烂搓成肉丸,再由十五岁以下绝对小萝莉亲自淘米,亲自烧火蒸出来的,那味道吃起就是满满的萝莉味!”

店小二再一边听得不耐烦了:“你们两位吃点啥子?我拿菜单的手都举酸了!”

沙钓:“伙计给我来二角酒、三样菜,我们两个人吃,你在多打几碗米饭来。”店伙计答应着进去了,不一会儿将了酒菜和米饭出来摆上。

沙钓斟上酒,郑川接过来刚才要饮,却见对面桌上来了一个和尚坐下,也要了二角酒,一边饮一面出神,吃了两杯,那和尚提起酒壶来倒酒,因是心里有事,杯子倒满了还浑然不觉,酒从杯子里溢出花啦啦倒了一桌子。这和尚唉声叹气,似有心事的一般。郑川正在纳闷,又见从外进来一人,一身劲装身背宝剑,整个面上一团精气神,剑眉高挑,虎目圆睁,有一种不露自威的气派。和尚见了,连忙站起,只称:“大侠请坐。”那人也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包袱,递给和尚,道:“将此物且拿去,等晚上再见。”那和尚接过包袱,连连点头,又和那汉子交头接耳的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当胸打个问讯便,出店去了。

沙钓见郑川在打量这个汉子,便问道:“怎么?兄弟,喝酒撒,你看啥子看!你们认识哦?”

郑川:“我看这汉子和刚才那个和尚有些蹊跷!”

沙钓笑道:“蹊跷个锤子,不如喊他过来一起喝一杯。”沙钓仔细打量这汉子,见此人年纪约有三十上下,气宇轩昂,令人肃然起敬,随即立起身来,执手当胸抱拳施礼,道:“尊兄请过来一起喝杯酒,顺便再一起吹哈哈牛B。”

那汉子闻听此言,将沙钓和郑川上下打量了一番,便笑容满面,道:“既承错爱,敢不奉命。”

沙钓随即叫店小二添份杯筷,又要了三角酒、二碟菜,一个大熟鹅,沙钓亲自把盏,满满斟上一杯,三人一起举杯来吃了。

酒过三巡,沙钓便问道:“尊兄贵姓?”那人答道:“小弟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富字。”

沙钓和郑川也通了名姓。三人言语投机,不觉饮了数十杯。慕容富站起身便道:“小弟现有些小事情,不能奉陪二位尊兄,改日再会。”说罢,坚持要结账。沙钓和郑川拦阻不住。

沙钓笑道:“本是愚兄请贤弟饮酒,如今反要贤弟破钞,真是叫愚兄汗颜!”三人笑了一回,慕容富竟自作别去了。沙钓和郑川也料不出他是什么人。

沙钓和郑川吃饭已毕,吩咐店小二将马牵出,二人乘马登程。因刚才饮酒耽误了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申牌时分,也就是下午四点的样子,天色看看己晚,二人骑着马带着五分酒意,慢悠悠的往大道上走,郑川笑道:“这会儿天色看样子不早了诶,是不是就在这店里歇了明天再走。”

沙钓笑道:“贤弟你也是会说笑话,这才申牌时分,这个天,白天太阳大,正好趁旁晚凉爽赶路!”

二人正说笑,迎面来了一个挑大粪的农民,何谓大粪?大粪别名黄金汤,学名屎,而这大粪二字是专指人拉的屎,又有猪屎和牛屎等通称为粪,你看我说话是有讲究的,若是这农民挑的是一担猪屎或者混合屎,也绝不能用大粪一词,只因这农民挑的是一担人屎故而方敢用大粪一词。

大粪比别的粪都要臭上十倍,当挑着大粪的农民迎面而来时,沙钓和郑川被这一股子恶臭熏得酒都醒了,沙钓连忙用手来掩鼻,哪里掩得住,那臭气早已直透肺腑了:“这味道可真够劲儿!”

郑川一边掩鼻一面向前问道:“挑粪的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农民答道:“由大道往前十五里就是铁桥镇,那镇上有客栈。如今已经是申牌末了,你们怕是要走到半夜子才到得了哦,这段时间听说路上还不太平,常有盗匪出没,你两个外乡人可要多加小心呢。”

沙钓听了农民的话,心中有些焦急,抬头见天色已晚,一轮红日西坠,满天晚霞红如火也无心去欣赏,便问道:“郑贤弟,你看这前面有没得啥子住的地方,不如早点寻个地方过夜如何?”

郑川点头道:“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村子,你看那里还有炊烟升起,必有人家,好歹去看看,说点好话,今夜将就一晚上。”郑川说罢,就挥鞭打马向前去了。沙钓在后紧赶,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多时,见道旁一座庙宇,匾上大书“大觉禅寺”。

沙钓笑道:“与其在人家去借宿,不若在此庙里住宿一晚。明日布施些香资,岂不方便。”

郑川点头称是,便即下马,走去门口敲门,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僧人,这僧人问明来历,便将二人请进了山门。沙钓和郑川先将马牵去马厩拴好,喂在槽上。又同了这僧人至后堂禅院,只见东西走向,横着数间净室,僧人将沙钓和郑川引至中间一禅房内,叙礼归座,献罢茶汤。不多时进来方丈住持,又问了沙钓和郑川家乡姓氏,方知沙钓是上京去赶考的。

沙钓问道:“大师傅高寿啊?”

住持和尚回答道:“哈哈,今年七十有二了,两位公子稍坐,我去吩咐小和尚将茶饭来吃。”说罢,告辞出去。

沙钓和郑川忙起身相送。

不一会儿,小和尚摆上斋饭来,斋饭就是素菜素饭。沙钓和郑川二人用毕了饭,天已麻黑了,郑川端起碗筷等家伙要送去厨房,省得小和尚来回跑。沙钓有些不过意,急忙来争:“这囊个能让贤弟做呢,还是愚兄去送吧!”郑川坚持要去,沙钓只得笑道:“那就有劳贤弟了。”这郑川因不熟悉路径,也不晓得厨房在哪里,出了后堂小院,来至前面禅院,突然看见几个年轻的妇女浓装艳抹,花枝招展,携手嘻笑,内中还有个和尚一边走一边说道:“后边小院住了两个牛子,今天晚上又有生意做了哈哈哈!”

郑川听了这话,心下诧异,忙往后墙根处躲避,等了好一会儿,见她们一群人过去了,才将家伙找着厨房送去,慌忙火急回至屋内,沙钓见郑川面色慌张随即问道:“鬼撵起来了哦,贤弟为何如此张慌失措?”

郑川正要回话,门口小和尚左手拿了一只蜡烛,右手提一了壶茶,走进来贼眉贼眼,东瞧瞧,西看看,就把蜡烛往桌子上一放,倒背着双手,那手上的茶壶正好在他P眼处,这小和尚看了好一会儿,连话也不说,回头就出去了。

郑川见小和尚去了,方才说道:“遭哒!我们两个今天投进贼窝子里来了!”他说完,又探头往门外看。沙钓问其原委,郑川将刚才送碗筷去厨房路中所闻一一述说了一遍,沙钓听了,忙道:“走!咱们快走,迟些时,怕是走不脱了!”

二人打定了主意,急来外边看时,山门已经上锁了,又看别处竞无出路,急忙跑回。沙钓急说:“贤弟,怎么是好,现在大门又关了,想跑就跑不出去!”

郑川道:“门已关锁,又无别路可出,往哪里走呢,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不成?”

沙钓着急道:“屋里有桌子板凳,不如我们把这些桌子板凳搬到旁边的围墙根处,咱们赶紧跳墙逃生。不然等凶僧来时,性命休矣。”

郑川道:“哎呀,我有恐高症哒嘛,莫说是翻墙,就是稍微站高一点,就脑壳晕的不行,这下囊个住哦。”

沙钓道:“贤弟勿忧,大不了,我和他们拼命,咱们两个要死就死在一处!”

郑川道:“既是如此,咱们二人索性死在一处。等那僧人到来再作道理,只好听命由天罢了。”

沙钓就将椅子挪在中间门口,端然正坐。郑川也搬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了,说道:“看这些恶和尚要来怎么,死则死矣,吾必以颈血溅之。”二人怒目横眉端坐门口,看着外面。

约莫有一柱香时间,忽听门外了脚步声杂沓,似有十多人的样子,接着一大群和尚手持明晃晃柳叶刀,为头的正是那住持僧人。住持僧人哈哈大笑道:“二位施主好造化,老衲今日送你两个同归极乐!”

沙钓和郑川见了这阵势,吓了一跳,浑身乱抖,缩做在一处,舌头都惊呆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长啸,接着就屋顶飞下一人,沙钓接着火把光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大雷,沙钓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大雷,你可来了,要是再来迟一会儿,我今日可就去见如来佛了。”

杨大雷笑道:“我一直在后边暗暗保护你,以后别背着我说坏话了。”

住持僧人喝问道:“嘿,来者何人?通名受死!”

杨大雷笑道:“你们这一群恶和尚,老子今天叫你们晓得锅儿是铁倒的!”

原来这庙中的住持僧本是江洋大盗,江湖人送绰号铁扫帚,为何叫做铁扫帚,只因这小子,每次作案,必然要洗劫一空,将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就是一只鸡,一只狗,也要杀光宰光,所过之处就像扫帚扫过的一般,故而才有铁扫帚的外号,铁扫帚屡犯大案,被官府追的紧了逃至此处,领着一帮强盗杀了庙里的和尚,从此就做起了假和尚,在此害人。

话说杨大雷怎么来了,只因那日,杨大雷十里长亭送别了沙钓,心下好生不放心,就将县里的政务交给朱大肠打理,他便暗中赶来,今日上午在前面村店里已经赶上沙钓,只是没有露面,后回到旅店歇息,方知沙钓同郑川走了,因恐怕他遇险,随即改扮行装,施展飞檐走壁之功,来至庙中,从外越墙而入,刚来就看见这一群恶和尚手持利刃往后院来,杨大雷随即飞身从屋顶下来,这些和尚果然就是来杀沙钓的。

杨大雷:“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铁扫帚再不多言,将身一纵,挺手中柳叶刀,歘的就是一刀,照定杨大雷脖子上就砍,这一刀来得快如闪电,势入脱兔,刀未至,一股寒气已经逼了过来,杨大雷身形一闪:“哈哈,老小子,还真有两手,看剑!”就杨大雷这一声喊喝里,只见他右手剑指对着铁扫帚一指,指尖射出一道黄光,再看那铁扫帚,脑袋正中已经被打出了个窟窿,这窟窿从额头直穿至后脑,整个弄成个透心凉,铁扫帚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其余的喽啰吓得扭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杨大雷并没有去赶杀这些逃跑的喽啰,只是在后边大喝道:“以后再敢害人,定取尔等项上人头!”

沙钓:“你为何不杀了这些匪徒,让他们跑了,以后难免还要害人!”

杨大雷:“算了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就此告辞,你路上好生点!”

沙钓正要说话,杨大雷一纵身早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郑川同沙钓不敢停留,唯恐那些跑掉的匪徒还会回来,二人深一步,浅一步,出了庙门,往前没命的跑,也是慌张中失去理智,竟然连马匹也忘了牵。

天蒙蒙亮的时候奔到一个村子里,远远有一点灯光,村里时闻犬吠鸡鸣之声。

沙钓一边搽汗一边说道:“好了!有人家了,咱们暂且歇息歇息,等到天明再走不迟。”二人进村来,就村口一户人家处,急忙上前叫门。柴扉开处,里面走出一个老年汉子来:“清晨大八早的,敲门打户做啥子?”

郑川忙陪笑道:“老伯,早上好,我们两个赶了一夜的路,没有寻着歇处,望你老人家方便方便,容我们进屋坐坐,歇息歇息天明便行。”

老汉看二人皆是一界儒流,又看了沙钓是个书生打扮,又无马匹,又无行李,以为是近处的,但是听口音又是川中口音,心下好生不然,有些不喜的说道:“哦……是恁个的啊,那进来坐嘛!”

沙钓和郑川惊魂甫定,二人来至屋中,原来是连舍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卧室。屋前是一块地坝,屋檐下有一磨盘,屋后是猪圈和茅房,东头有一偏屋,上面有个烟囱,想来是厨房无疑了。门口放着一担木桶,猪草凳子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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