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至极。
懒得理他,赵子遇连下几个台阶,走到了李怀石身侧。
“里面那间便是了。”李怀石抬起手里的提灯,指了指地牢尽头。
昏黄的光,从最里间淡淡漫出来。不大的牢房里,摆满了抄满经文的纸张,密密麻麻,将整间牢房的地面都铺成了厚厚的地毯——经文做的地毯。
牢房的中央,一个人影伏在一张小案上,蓬头垢面,浑身几乎被经文纸张淹没,露出来的手掌,已经被墨渍染成漆黑的颜色,如同一段浸了炭油的黑影,蜿蜒至手臂。
而她痴狂地抄写着,像是进入某种走火入魔的状态。
“翠姑。”李怀石小声呼唤,连唤许多声,那个人影才稍微有些动静。
但那反应,微乎其微,并不是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反应,更像是听到了窗外的鸟叫。只晃了晃一头披散的乱发,又继续癫狂地抄写。
看起来……已经疯了。
“这可不是我们虐待她啊。”李怀石嘀嘀咕咕向赵子遇解释。
“那日审理结束后,她就不正常了。那时候,你没瞧见,比现在还可怕呢,抱着苏晚风写给香兰的信笺,就在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就好像……就好像有人拿刀,剜掉了她的心脏,又给她缝回去,再剜掉,再缝回去。真不是我夸张啊,她当时就是那样的。”
光是谈到当时的场景,李怀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后来我们应苏太傅的要求,从她手里拿走苏晚风的信笺后,她就哭嚎地更加吓人了,甚至几次试图自尽。不是咬掉自己的手指,就是把我们给她吃饭用的瓷碗砸碎,往嘴里填,我们费了老大劲制止她。她又还趁我们不注意,把一枚铁钉吞进了肚子……我们没办法,找来医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救回来。”
赵子遇无言,默默望着面前还在奋疾书的女子,低头从栏杆的缝隙间捡起一张经文。
“这还是仲安想出的法子,让我们给她提供纸,让她安心替逝去的两位少女抄经祈福。你别说,还真有用。”
李怀石絮絮叨叨说着,看向赵子遇手里的经文,叹了口气:“要不是这一招,她可能早就把自己整死了。自从抄写经文之后,她也不哭不闹了,也不想着死了,倒是安静得很。只是安静的有些过头了,你问她什么,她都听不见。”
说罢,李怀石又喊了她几声,依旧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摊摊手,李怀石无奈道:“你想问什么,恐怕也很难了。”
“无妨。”赵子遇缓缓折起手里得纸张:“活人身上的信息,总比死人多。麻烦李明府,先把门打开,我想进去和她说说话。”
“啊?这不好吧。”李怀石往后一跳,心有余悸地道:“她很危险的,上次我们好几个人都没制住她。有什么话你在这问吧,别进去了。”
“开门。”陆仲安眯起眼睛,微微看了他一眼。
李怀石没有办法,只好撇着嘴掏出一把钥匙,战战巍巍地把门上的锁链打开。而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里面的人,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她在里面做出什么反常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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