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黯淡,走下县狱的地牢,里面里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李怀石屏退了随侍的皂吏,从边上挑了一盏灯,领他们走下潮湿的石阶。
地牢不像赵子遇想象的恶劣,因为深入地下,外面的寒冷似乎也无法侵入。只是空气稀薄,防潮和通风亦不及地面,莫名的压抑。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这么做?”陆仲安默默拉住险些踩空的赵子遇,将她拎到石阶靠墙的一侧。
黑暗之中,他微微侧头,看着她的明亮的眼眸,那里面被青铜挂灯里的光照的闪烁,遥远而飘忽,如江水隔岸的灯火。
“或者,你就不曾怀疑过我,关于那日的刺杀和怪毒?”
“怎么会。”赵子遇仰头看他:“那日的刺杀,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自然知道与你无关。他们想要灭口的人,是我和崔碧玉。你煞费苦心设计那一出,恐怕也是猜到了押送途中会生变故。你我都明白,要将香兰之死查到底,就必须保崔碧玉性命。所以,与其在明处提防暗处,不如先一步进入暗处,难道不是吗?”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那些刺客的来头?”
“差不多吧。”赵子遇挪开目光,凝视着黑暗里摇晃的一点灯光,缓缓道:“大概,和崔碧玉的消失如出一辙。能在当时的排查下逃出生天,除非有着正大光明的身份,否则就真的是鬼怪妖精了。放眼整个京城,有这样强大不可窥探之力量的,只有那个人。”
她说的很轻巧,目光却如入虚空,仿佛望进深深黑暗,遥不可及。陆仲安薄唇轻动,似乎想说什么,良久,却只是随她一起挪开目光。
“而那个人,并没有成心要你性命。”陆仲安低声道。
“不然我不可能还活着。”赵子遇接过他的话:“你想说这个,对吗?”
陆仲安沉默不语,只看着脚下的石阶随光线一点一点变换。
“其实,我不这样觉得。”赵子遇继续道:“杀心,一旦有了,就不会轻易泯灭。或许,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毫不在意的语气,好像方才谈论的,是他人的生死,与她毫无干系。然而陆仲安却是心下一紧,连背脊都有些僵硬。
“疼。”赵子遇的声音,从恍惚间传来。
他这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飞快地松开手,他有些别扭地别开脸去:“若是今日把要查的都问清楚,你是不是就不用再去刑部了。”
被他问的一愣,赵子遇揉了揉手腕,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尖锐地问道:“不去刑部,待在陆府,你又能保我性命无忧么?”
“或许。”
那还说个鬼鬼?这样不确定的说法,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你可以试试。”陆仲安顿了顿,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你若是老实本分,护你一世安稳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这么多个“不”叠在一起,这不情不愿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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