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钦似乎是占了上风,语气中终于有些得意,嘲讽道:“你若没做亏心事,怕什么?”突然又惊喝起来,“住手,别对我使你那鬼哨子!”
令狐绢压低声音冷冷道:“出去!”
李瑞钦似是被迫要向外要走,但很快又停了下来,气咻咻地道:“我偏不走!量你也不敢!你说实话,神龙谷是不是你捣的鬼?”
宁国一惊,细听令狐绢又在盈盈地笑:“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话?你猜猜呢!”
见她又使出一向说话模棱两可的狡诘态度来,李瑞钦发恨道:“你不说也罢,等我将这些事都告诉宁国——,”听到提起自己,宁国更加竖起了耳朵,李瑞钦将话音拖得很长,似乎在看令狐绢的反应,“她会怎么样?”
一片寂静,但很快“啪”地一声脆响,继而听到李瑞钦大怒道:“你这疯女人,竟敢打我?”显然是他不防,脸上着了令狐绢一耳光。
令狐绢跳开来躲过他的一掌,傲然的声音响起:“打你又怎么样?告诉你,你胆敢告诉公主,我还有让你好看的!”
“呸,”李瑞钦吐了一口口水,这一掌显然不轻,“你竟敢威胁我,我会怕你?”
“我知道端小王爷天不怕地不怕,”令狐绢连连冷笑,“但是你若告诉公主只会害了她!你以为我愿意害得玉溪落榜?我真的不知道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何况怎么说他也是我父亲最得意的弟子!”
令狐绢停顿了,似乎不想再说下去,李瑞钦没有开口,但想必在紧盯着等她的下文,令狐绢被盯得无奈,知道不解释清楚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放过自己,半晌只得再说下去:“实话告诉你也不怕,是太后为了让公主死心,借我的手将李义山从考生中划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挺替玉溪可惜的,但若不是他胆大包天敢勾引公主,怎么会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宁国正凝神听得仔细,不由蓦地惊呆了,她一直百思不解令狐绢为何会设计玉溪,却不料原来自己才是玉溪最大的绊脚石!难怪她几番探查终不得结果,令狐绢始终绝口否认却解释不了自己为何有把柄落在仇士良手上!宁国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在别人眼中梦寐渴望的权力富贵她从来没有希罕过,但它却一次次地给她套上了沉重的枷锁,无论走到哪,它们都不曾放过她!
静了一会,李瑞钦又冷笑道:“只怕你做的那些勾当也不只是为了公主为了李唐皇室吧!”
令狐绢又恢复了嘲弄的口吻:“小王爷您说呢?”
李瑞钦早听惯了她的口气,并不受其影响,冷冷道:“我可不像太后和我母妃这么好糊弄!”
令狐绢轻声地笑了起来:“我看您哪里有太后睿智?哪里有王妃明白?”
宁国仍闭着眼,听到令狐绢清楚地道:“我也无意毒死王守澄,他又没拦我的路,是皇上指示我做的;至于华阳嘛,我和她无怨无仇,你母妃见你为她着了魔,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害了她!”她又一声冷哼,“我劝小王爷也别再想着华阳了,否则倒霉的还是她,小王爷倒是应该感谢我让您早日快刀斩了乱麻!”
一片寂静,李瑞钦没再言语,但宁国仿佛看得见他脸上的一片悲哀。
可令狐绢依然得理不饶人,继续振振有词道:“令狐家族对你们李唐皇室忠心耿耿,我令狐绢做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为自己,只怕你将实情揭开,伤的是公主,她和玉溪今生注定无缘!”
一片静默,宁国的泪顺着闭的眼角又流了下来。
半晌,令狐绢又低低一声长叹:“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太后、皇上,却弄得公主不待见我。”
李瑞钦显然无言可对,但他岂肯全信,静默了半日,突然站了起来狠狠发话道:“你这狠毒的女人,以后少在我母妃面前出鬼点子,否则我知道了决不再饶你!”
没有答话,不知是不是令狐绢不屑于理他这孩子气的发狠话。
李瑞钦见她不回嘴,仿佛终于斗赢了一次嘴,有些气平地走开,但没走出几步又顿住了,回头冷笑道:“劝你也别嫁进端王府来,否则我会让你这辈子过不上好日子。”
“哦,”令狐绢居然轻声笑了起来,“我对成为端王妃那样的人本来没什么兴趣,不过小王爷这么说,倒让我有些好奇地想试一试了。”
“哼,走着瞧!”李瑞钦恨恨了一声,跺了下脚走了。
令狐绢也回了一声“哼”,却呆在那里没了动静,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既无兄妹之情也无朋友之谊,既做不成恋人也做不成仇人,自身的情感和家族的利益交错纠缠,若太后和端王妃真要将他们撮合在一起,将来一定是怨偶一对吧!但是自己和令狐綯呢,又会是什么样呢?宁国终于睁开泪眼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不知玉溪和华阳此刻怎样?也许他俩倒会是很和谐的一对?曾经让她怜悯不已的华阳现在却是她最羡慕的人!宁国怅怅然地呆望着月亮,一动也不动。
忽听楼下传来一个压低了音量却仍遮不住焦急的声音:“女史原来在这此,我找了大半天了。”
“何事?”令狐绢的声音懒懒的,掩不住地鼻音,她竟哭过了?
“华阳……”只听到两个字后,就再也听不见下面的话了,此时周围寂静无声,她们将声音压得这么低?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宁国不由地动了一下,接着传来令狐绢压低嗓音的怒骂声,令狐绢从来待人都是亲亲热热,哪怕是地位最低的宫女也都如姊妹一般有说有笑的,今晚却两度见她出掌打人!宁国正诧异,忽听一阵细碎急促地脚步声,她们竟快步离开了。这是何意?宁国很是疑惑地站起来,轻轻走到楼上另一面窗望出去,见令狐绢和另一个人走出院门,向东边而去。
宁国本无心情,但华阳二字牵动着她,她想了一下,立即下楼来,见云舒正侍立在书房门外,宁国便对着她吩咐了几句。
第二日早晨云舒方向她禀报,昨夜令狐绢与常净二人在华阳的房中呆了半日才出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哦,她们在寻找什么?难道这与她们刻意将华阳驱逐出去有关系?宁国思索了片刻,命云舒和浣月小心严密地跟着令狐绢,查明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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