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漆漆的宇宙中,“深空”号还在迷茫中游荡着,方向在哪?距离在哪?好像完全失去了意义,如果不是早已设置了目的地坐标,此时的“深空”号可能早已迷失在这团黑渊中。
这时离结束曲率航行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按理,距离进入毁灭球体的时间应该已不足三个月了,可是飞船上的人们,反而更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总比在如此的深寂中盲无目地的飘零要好上一些。甚至于,船员们都开始害怕是否真的可以到达目的地,如果毁灭球体消失了,那他们就将在一片暗黑中终老一世,而这无异于有知觉地感受死亡的恐怖。
“罗教授,你怎么这么早啊?”秦球蹒跚着脚步走进操作室大门,本来刚刚开始看科幻小说时,他已经开始恢复了在地球上的活力,但耐不住时间的流逝,无聊又成了他生活的主题,他一直很好奇,明显大家开始时的兴致都已慢慢颓废,但罗诺睿瑄好像还是精力充沛地投入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就似鱼入大海一般。宇宙难道还是他真正的家?
“其它人还没起来吗?”罗诺睿瑄笔直地坐在操作台的椅子上,他平时比较少坐在这里,因为他对操作知之不多,但今天却难得地坐在那里,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窗户。
“应该快了吧,我们都睡了有快24小时了吧,虽然大家都不想起来,但总是躺着好像对舒缓精神也没多大作用,”秦球边说边给自己冲了一碗麦片,“我刚刚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他们房间里有些声音。”
“球球,你耳朵很灵啊!都学会趴门了呀。”话音未落,石甘和张正言一前一后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大家都到了,”罗诺睿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难得的一脸严峻。
“罗老,怎么了?”不说石甘和秦球,连张正言都被面前的罗诺睿瑄唬得不轻,这个老头可难得摆出这样的神色。
“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罗诺睿瑄面向着其它三人,仍然面无表情,也没有一句的寒喧,“为什么以前出发的几艘飞船从来没有报道过宇宙如此黑暗的事情,就像他们也从来没有报道过虫洞那么平衡,那么炫丽的事情一样。还有一点,我们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开始频繁地接收到地球第一艘宇宙飞船‘涅槃’号发出的信号,而且这个信号在地球上也曾经被无数次接收到过,但是其它几艘飞船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拿出来都足够震动世界,可却好像根本没人在乎似的,仿佛之前的飞行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差异都是为什么?”
“可能我们是天选之子呢?注定了要让我们来拯救全人类吧。”秦球像是抢到的答题机会,虽然这确实只是句玩笑,但却也是他心底最深的希望。
“可能我们正好经过的路线是和其它飞船不一样的,而不同的路线是有不同的风景呢?”石甘给的解释至少靠谱一些。
“‘涅槃’号信号的事情,是罗老您要求我们留意接收的,那个不是在我们的正常接收频次范围内,所以如果不是刻意的话,也不会接收到那些信号,这个倒也不足为奇,”张正言是这个船上唯一听罗诺睿瑄说过‘涅槃’号信号来龙去脉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子不言怪力乱神,我可不相信有什么天选之子,那个比我们高等的生物可不会通过摇号,选择一船人来当人类的生存领路人,而且谁到达他们的领域,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球球的假设我不认同,”罗诺睿瑄现在也跟石甘一样,开始叫秦球球球,他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至于石甘说的,虽然是有可能的,但是我们这个概率发生的可能性太低了,从地球到我们的目的地之间可以有数以亿亿计的可能路线,前面我们知道结果的,只有4艘飞船,而它们与我们所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这个可供统计的数值太少了。虽然说在数学的概率论中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出现的可能并不比我们遇到如此神奇的事件的机率更大。就像突然继承了五百万的遗产,和买5次彩票就能中一次,这两者的可能性都太低了。至于船长的话,是解释了其中一件事的发生,但是另外两件事情还是没有解释到。”
“罗教授,你也别卖关子了,我们知道你已经研究这个问题很久了,今天你会和我们提到这个,肯定是你已经有答案了吧。”秦球这急性子,就没办法等罗诺睿瑄慢绉绉地说话。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我们之所以和其它飞船遇到的事情不一样,会不会因为我们的船体结构和其它船不一样呢?”罗诺睿瑄按着椅背,反问面前的三个人。
“都一样啊,没什么不一样的?”秦球抓抓脑袋,看向罗诺睿瑄,发现罗诺睿瑄的眼神飘向船体,也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啊,窗户!我们唯一和它们不一样的就是窗户。”
“没错,而且当初设置完窗户,就觉得这艘是个实验品,连窗户档板都省了,所以我们飞了这么久,根本不知道如果没有窗户的时候会怎么样。”罗诺睿瑄指了指早已放在会议桌上面的一大叠黑色的纸,“我们一起把这些黑色的纸糊到窗户上,然后再试试看。”
“罗教授,我觉得你好像比我更早疯了,”秦球和其它两位一边去拿黑色的纸糊窗,一边嘴上嘀咕着,“难道宇宙就会因为我们的一张黑纸产生变化啊?”
“宇宙不会变,但我们的感知系统可能会变。”罗诺睿瑄也没有闲着,而是和他们一起粘起来。
“这是最后一张了,罗教授,让我们一起见证你的奇迹吧。”石甘拿着黑纸站在了最后一个窗户前,而其它三个人早已经站在了中控台前,看着外面可能出现的变化。
死一般寂静的三分钟,其间唯一的声音可能就是秦球急促的呼吸声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难道我们是在一间视频播放室里吗?难道这只是一场关于人性的实验?”秦球打破了沉寂,边说边往后退,顺势坐在会议桌边的椅子上,抱着椅背喘着粗气。
“你如果觉得这是个实验,可以试试打开舱门到外面去啊?”罗诺睿瑄笑着看着秦球,可能是因为他的假设得到了证实而松了一口气吧。
也难道大家的惊诧,相比于原来的漆黑一片,此时的宇宙完全是另外一派影像,主显示屏幕上,是一片星星点点的光亮,虽然并不明显,并却改变了整个宇宙的背景。
“罗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连一向沉稳的张正言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真作假时假亦真啊,虽然我脑洞大,但是再大胆的假设,我也没办法一开始就会往这方面想。这近一年的时间,我一直想搞清楚,为什么我们和其它飞船遇到的情况不一样,可是我把目前我所知道的所有知识都引进来了,也没有搞清楚原因。”这个时候是罗诺睿瑄最喜欢的环节了,他天生喜欢给人家上课,“后来当我排除了其它所有可能性后,我就只能从飞船结构着手来想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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