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球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又看到了这个诡异的画面,正因为两幅画面太过于风马牛不相及,以至于当这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也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还记得我们在虫洞里面看到的地球画面吗?”其实倒不是罗诺睿瑄更加的过目不忘,这两年来,随着人生的打击和年龄的增大,他的记忆明显已经大不如前了,但他对这个画面确实难以忘怀,已经在眼前重复了太多遍了。

“是,真的是,好像,好像。” 石甘也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从会议桌的椅子上蹦了起来,一只手不断地指着傅东息手上的照片,一只手还在身前不断地摆动着,好像是示意众人看照片似的。

“秦球,把我们虫洞里面录下的影像调出来,比对一下。” 张正言的话语明显有些惊慌,因为人体的基因组序列,居然会在宇宙中呈现出来,这无论如此也是无法让人相信的。

正当秦球慌乱地在查找视频录像时,一旁的罗诺睿瑄已开始慢慢平静了下来,正大口地喝着水,张正言已显得不耐烦了,招来了石甘,站在秦球边上一起翻腾了起来。

“有了,有了,“秦球手忙脚乱地从电脑里调出了一卷备份视频记录,因为这些记录本来就是为了留存用的,电脑自动设置了它的保存地点,也没有人想过会在短期内,有用到这些记录的时候。加上像秦球、石甘都是一些武人,在电脑运用上本就不甚娴熟,而且在出发前的业务培训上,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今天这一遭,要专门培训如何在电脑上查找留存视频档案。张正言则是学管理学出身,虽然电脑之类的运用比二人要好,但是对操控台的了解可就没二人精深,所以三个人加起来找一分留存档案,反而有点互相添乱的感觉,居然找了许久。

打开视频的众人,一下子就被视频画图吸引到住了,就算之前面对真实的场景,都没有这样认真过。大家屏气凝神,秦球则看着罗诺睿瑄,只见罗诺睿瑄拿手往右一挥,秦球就将视频快进一些。

“停,停,就在这个画面后面了,我记得清楚,前面还是一整块平坦的平面土地,后面突然间跑出来一个人类的DNA链,还吓了我一跳。”罗诺睿瑄摆摆手,边说边示意秦球停下来。

一个很奇特的类双螺旋结构体出现在了画面上,与人类基因链有着趋同性,但在多数细节上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把傅东息传的照片叠加上去。”罗诺睿瑄叫住了刚想回到位置上坐下的秦球。

“哇,几乎是重叠的啊!”罗诺睿瑄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手在激光幕前比划着,完全没了一个老者的稳态,“看,好像就这边有差别,在这两条螺旋链的两端,分别有一个凸起,我想这两个凸起就是用来维护和保持螺旋链平衡的,而目前那个地球上的小孩,体内的基因链还没有形成这两个凸起,但他身体却可以维持这个基因链的平衡,但一出体外,就会发生断裂,所以无法在其它人身体内复制。”

“可是,我想以我们现在的技术,还无法自行生成两个基因凸起,叠加到这两段基因链中吧?”张正言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屏幕前。他已经从刚刚的惊讶感中走了出来,职业上的习惯让他在众人中最先冷静了下来。

“我们是做不到,但是傅东息刚刚也说了,他是把几张他认为比较稳定的基因链拍了发给我们的,而他们对于稳定的考量标准,估计就是基因的存继时间长短,也就是说,有可能真正稳定的基因链已经在某一个时间点生成了,但是存继时间短,所以被他们忽略了。”

“所以说,如果我们把这张真正稳定的照片发回地球的话,他们就可以锁定住真正的基因链了,那样的话,地球是不是就有救了?”石甘好像焕然大悟的样子,紧紧拉住一直站在身边的秦球的手。

“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地球了?”秦球也开始觉得兴奋了起来。

“我们不可能回去了。”罗诺睿瑄反而显得平静了下来,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保住大家的幻想,才能维持住目前的和谐局面,“我们目前只是猜测这个形态的基因链是稳定的,但为什么?一个莫名出现的宇宙集合体与人体的基因链会出现这种统一形态,如果不是呢?我们回去后就没法再出来了,人类的最后希望就这样被我们破灭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看着秦球失望的眼神,罗诺睿瑄也有点于心不忍,“我们的飞船可以说只能是单向飞行的,因为我们现在的速度太快,如果要减速,可能需要好久的时间缓冲,等我们再调转个头,再加速到现在的速度,则需要的时间更久。而且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定位那个虫洞入口的位置,如果靠飞船直接飞回去,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太阳系边缘的位置,还有我们目前的食物存储,根本没可能让我们活着回到地球上去。”

“看来是肯定回不去了。”秦球失望地瘫坐了下来,要不是一旁石甘拉着,就倒到地上去了。自从报名加入了敢死队以来,秦球就一直报着可能可以回去的幻想,而在没有实现土壤的环境下,越有梦想的人,只能越加痛苦。

“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找到一切事情的源头,从而凭借着这些我们未知生物的能力,再把我们送回地球,这应该就是易如反掌的。”罗诺睿瑄走到秦球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

秦球抬起头,苦笑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是就好了。”

其实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种概率,不会比现在返航更可靠。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阿甘,我们已经从曲率飞行中出来快半年了吧,飞船几乎都是定向航行的,根本没我们什么事啊?张船长还天天核对一下航程之类的,记记视频日志,罗教授天天对着一些数据,没头没脑地比划着,好像就我们两个人无所事事的,真正成了坐吃等死了。”秦球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把双腿架在了会议桌上,屁股扭动着椅子,半睁着双眼盯着石甘。

秦球现在也已经慢慢地接受了此时生活的设定,他不想去考虑未来,也没能力逃避现在,所以就尽量不让自己去思考,反而成了全飞船里最快乐的人。

“可别把我和你比,我现在在学习《生物结构和形体语言》,万一我们真的遇到了外星人,我要学着怎么跟他们喊饶命呢。”石甘头都没有抬起来,而是坐在秦球的对面,盯着掌上电脑看着,那里面可装着几乎所有的人类文化知识积淀,当然,这份厚礼也是送给外星人当礼物的,但是石甘明显觉得人家不会太在乎这个原始的礼物,像飞船上的其它三个人一样。

“你真的那么多牢骚,就该像石甘那样,主动去学点东西。”张正言经常用这种长辈的口吻教育眼前的这两位兵油子。

“船长,我不是发牢骚啊,我们刚出来的时候,还觉得宇宙的一切都挺神奇的,后面进了虫洞,就更不可思议了,像看动画片似的。然后在曲率飞行中就开始无聊了,速度那么快,飞船外面几乎是白茫茫的一片,然后就是现在这段飞行了,又变成黑漆漆一片了,宇宙根本不是原来纪录片里面那么五光十色、五彩斑然的,到处都看不到什么亮光,我都快抑郁了。”秦球虽然把腿从会议桌上拿了下来,但懒散的神情却没多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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