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哥哥自尊心太强。不是不肯输,是不能输的。是个狂起来毁灭性极强的男人。
崇光有千万种担忧。
楼月的态度很明确,她是不会看上叶之衾的。
狂妄自大,装好人,假友善,把人看得尘埃都不如,骨头缝里都透着傲慢。而且一看就是个城府深一肚子阴谋诡计的坏胚子,谁跟他谁倒霉!
这么差劲吗?崇光不敢相信,楼月竟是这样看待叶之衾。
她说:敌人看敌人总是最清楚不过。
对,他们在学生会争得差点要打起来。两个人都太优秀,太过于强势,且死不低头。
崇光知道自己还太小太弱,怎敢谈保护楼月呢。
他对楼月说:等我留学回来就娶你。
楼月又是习惯性揉着他脑袋:好啊,我等着。
18岁的男孩,情窦初开。爱情胜过一切。
这是崇光有生以来唯一一次对女人这般真挚承诺。
最终,无疾而终,一场空。
新年过去,三月开学,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崇光没有能够再去学校露面,他父母离异,母亲擅自给他办了移民。
这件事情对崇光的打击是致命的,大到让他无暇顾及任何人,撇下情情/爱爱,没了踪影。也是导致他后来性情大变的主要诱因。
崇光没有留下只言片,让楼月很受伤,但她是楼月啊,而后立马寄情学业继续深造读研。
之前叶之衾大肆放言要追楼月的事在学院传开人人等着看这场戏如何收场。叶之衾随后也跟着读研。卫蓝在国内升学无望,花钱出国了。
一年后。
官场时局大变,差点牵连到蔡家。往日风光不在。
母亲专断,蔡崇光从此改姓,变成了傅崇光。蔡家儿女为避嫌,纷纷远走他乡,离开了祖国,散落在世界各地。
同一年,楼月开始世界各地飞,却寻不到傅崇光半点踪迹。叶之衾就这样在她身后保驾护航的追随,凡是他认定的,就没有不成的可能。
他不知道楼月在找谁吗?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知道的比谁都多。傅崇光不是不见,是不敢见,不能见。
崇光发过一个信息给他:别追她,我跟她早睡过了,她的心永远都是我的。
崇光变了。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追了两年,楼月仍是看不起叶之衾的。与崇光比起来,差得远。就算崇光家在国内大不如前,母家那边在国外才更是显赫。楼月怎会甘心?叶之衾父亲徒有虚名罢了。于是,各种场合上,都不大给他面子。
研究生毕业这年,家里生意大不如前。崇光父亲官场失意,连着他父亲也不好过。都是今非昔比。但老男人们的野心也是不容小觑的,仍是在结党营私。
叶之衾母亲好强好胜,开始张罗让他联姻以壮大家族,好在外公那边撑脸面。左一个右一个的安排,不胜其烦。逼得人听见电话一响就头疼。厌恶至极。
想着楼月的种种刻薄,言语上的打击。叶之衾越想越难以忍受。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弟弟感到万分不服。
他哪里比我强?
叶之衾深知绝不可以再这样干耗下去,这种时候没有人比楼月更合适,下了狠心,干脆求婚。也许是这两年他付出太多真心而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他实在难以甘心。就是想要,抓心挠肝的想要得到!
这难道不是爱吗?这必须是爱。叶之衾独有的一种爱。霸道,毫无道理。
时间确实磨灭人的耐性,楼月其实早就失望了。她自己也知道,不是寻不到傅崇光踪迹,是他在国外另有佳人。圈子里都传开了,他母亲为他选好了结婚对象。那个纯/情可爱的,软糖一样绵绵温柔的弟弟,她的崇光,再不可能回来了。
盛夏的最后一天,叶之衾向她求婚了。鲜花铺满了整个楼层,大大的热气球飞过头顶。他的兄弟们全都来了,一整条街的豪车鸣笛。
楼月,嫁给我吧!
公司里上上下下全部瞻仰她这份独一无二的盛大仪式。
这天之前,叶之衾给她看了一张照片,崇光在英国拍了婚纱照。她的心彻底凉透。
父亲知道她答应的不情不愿,只说了一句:你不嫁他还想嫁谁?谁还能有这个毅力追你这些年?人得知足。
年底没到就和叶之衾完婚。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张照片,仅仅只是傅崇光帮哥哥试礼服随便照的,旁边的外国女人,是他大嫂而已。
他妈的混蛋!
知道真相后的楼月没有一天是好脸色,心里面就是堵得慌。看见他家任何人都不顺眼,不顺气儿!烦!
而远在异国的傅崇光却没有多么大的惊讶。
叶之衾要得到谁,那是一定的,毋庸置疑。
好哥哥早变了,成了一个不择手段喜欢玩弄权谋的男人。他真的如同外界传的那么爱楼月吗?还真不见得。他做什么都有目的。
叶之衾家的新公司两年就搞上市,他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续命——楼氏家族的海外势力。得了这个,手可通天。
傅崇光只恨自己岁数长的太慢太慢,母亲答应他,25岁才给他掌权。这些年托着耗着就为等着家族股权转让,不用受制于人,他才有能力做决定。
结果还是晚了。全部都晚了。
算了,那就算了……谁让那是哥哥。
不,不行。他不甘心。
于是,他发了信息:打个赌,你俩肯定得离婚。
新婚第二天,叶之衾看着信息发笑。
混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服气你能怎么样!婚我都结了。
婚后叶之衾一门心思壮大自己的财富和势力。楼月父亲在背后的扶持让他如日中天。
事业上有多成功,后院就有多失败。
楼月知道了照片的事,看不起他。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找不痛快。一开始,他自觉理亏,主动放下身段变着法子讨好,想要天上星顺手捞上水中月,就为博美人一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对她好总会云开雾散的那天。
婚姻嘛,不都就是这么经营下去的。
楼月处处不满,指着他母亲的鼻子大发脾气,“我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们不要动我的东西,不要动我的东西!脏不脏!”
脏?
对,楼月不止一次的表达。她觉得叶之衾很脏。
对,他脏,他就是脏,怎么了。
婚后不愿意履行夫妻义务,碰一下就嫌弃。他气到想吐血,外头搞了狡兔三窟,流连于各色花丛中。不为别的,最起码懂事听话善解人意。事后又觉空虚至极,没有意义。
那半年,他几乎被逼到绝望,昏天暗地,确实荒唐至极。
他们之间吵起架来鬼魅横生,家里毁的一塌糊涂,人人遭殃。
冷战,分居。
最后的导/火索,是楼月要他拟定离婚协议书,他实在没空把这事儿耽搁了。楼月跑到他公司里大闹,扬言马上要飞去美国找傅崇光,不要耽误她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行!
去!去你妈的!
一个玩笑般的赌约,傅崇光赢了。
离婚时,叶之衾有自己的算盘。
一是深知斗不过楼家。二是散了那部分财产博个好名声。在前老丈人那个庞大的家族里,永永远远是楼家女儿辜负了他叶之衾一片真心。
这个情,一辈子都他/妈得给我欠着!
别人越是把叶之衾嘲得体无完肤。他前老丈人的脸就越疼!
叶之衾永远懂的给自己留后路。这样绝处才能逢生。
这一年的春天,日日下雨,季节反常,终日里见不到阳光。十分应景。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大变天。
傅崇光的父亲实实在在落了马,双规查办。一人倒台必然牵连周遭。叶之衾的父亲成了连坐,牵连甚广,差一点一同入狱。
法槌有声,融化分歧的坚冰。全国上下,无人不知。站错队,犯错误,等待的就是极刑。
叶之衾的外公几乎是动用了一生最大的能力,把他们一家基业迁到了海城。
母亲感激又怨念横生。
可是不走,就成了京城里的大笑柄。家败了。
高傲如叶之衾,老婆却跟兄弟跑了,全公司上下,无人不知。
叶之衾狠心卖了公司,在海城重新开始。
楼家在海城的势力同样非凡,欠了债就要还,楼老是个讲究人。离了婚,仍是他楼家罩着的人。
其实对叶之衾来说,在海城这种地方东山再起并不难。不靠楼家,他一样可以,只是快与慢的问题。他放弃了自己最爱的东西从了商,多少年积累起来的东西,本事都在身上,谁也拿不走。况且,家底子还在呢。
起起落落,在他眼里,都是平常。
那场楼父组织的私人家宴,为的是拉拢一些重要的商人政客。母亲不愿跟楼家照面,连带着家里人都没出席。全场只有他一一应酬,喝的香槟,也很让人心里疲惫。
那时他已算是海城新贵里是一数二的人物,上得了台面的,黑的白的,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可那段时间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休息间,被一首钢琴曲提了神。
那女孩脸上懵懵的,化了点妆依然掩盖不住稚/嫩。根本不敢看台下的人,头发长长披在腰间,似乎是又细又软的那种发质,透光下还有点茶褐色。睫毛长长,瞳孔亮亮的。
叶之衾发誓,那一刻他没有任何一点点龌龊思想,只是记住了她那青涩可人的少女模样。
她打来电话求他。
他就把事情办了。
叶之衾第一次去接她,在离他们学校很远的地方等着。一整条街,只有他一辆车停着,这地方人少车也少,是一条荒废了的商业街。
从车前的挡风玻璃看出去,她小小一点,穿着朴素,扎着马尾,背着书包,一步一步从远处的街步行而来。
晚霞余晖将她笼罩其中,就在那一刻,日头落下去,似披星戴月。她的脸庞,被映衬得更美。
他让司机打开双闪。
她看见灯亮了,笑着跑过来。
窗户是摇下来的,他探出一点点头,叫她的名字:“六安,这里。”
她笑的更开了,像是一跳就到了他眼前。
她弯了弯腰,“我知道,我看见了。”
他打开车门,伸了手,“进来吧,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她没有一丝丝扭捏,握住了他的大手,冷冷清清的,“随便吧,挑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吃过饭,送她回学校。
在车里,他闲来没事,只是好奇,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帅啊,很有钱,也很厉害。随便说一句话就可以让别人听你的。”少女的目扫过他脸颊,皆是最真实不过的崇拜感。
他笑: “真的吗?”
“骗你干嘛。”
六安看着他,喜欢啊,真喜欢。她觉得这是人生翻开的新篇章。从那个手帕开始,少女的心思,细腻儿敏感,对迷人的男人,怎能抗拒。
孩子的话,怎么会假?
故事的发展实在匪夷所思,他们并排挨在一起坐着,而他,竟能耐心的对着一个孩子打趣。
十七岁,干净无暇的少女。
这年纪,当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呵,昏了头了吗。
她对着他眨眼睛,“我很懂事。真的。”
他眼含笑意,“你不怕吗?”
“怕什么?你又不吃人。”
不仅不吃人,还符合她一切幻想,这就该是她命中的男主角。哪怕是个梦,也让她暂时不要醒。好不好。
下车时,他伸手拽了她一下,很轻的,手指尖不小心挂住了一点点她的头发,很快就松开了,说:“下次来接你,还在那条街。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低头,看着那好看的手指,对他说:“好啊。那手帕……我就不还你了。”
“弄丢了?”
“不是,我喜欢,想留下。”
“好。”
她抓了一把自己的长头发,问他:“是不是太长了?下次我剪短一点。”
“不要,这样好看。”
“那好吧,听你的。”
返程的路上,叶之衾头抵着窗边。
心动了。
这将是他作孽的借口。
姑娘,跟浪/荡子周旋,别后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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