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在一起,加倍疼她,护她。不过是家里差了,她有什么错呢!弄丢了手表再也不敢要礼物的一个姑娘,你怎么可能不疼她呢!

那些年,叶之衾总在谋划,怎么才能有个结果,拖着拽着举着,只恨不能动手吓唬她了,给她铺好了路,就是不上进,惯坏了,不听说。

终于有那么一天,她秦姑娘不怕被赶走,自己走了。

理直气壮,叶之衾,我不要你了!

他害怕了。是真怕。他比谁都清楚,这姑娘要是真走了,难回头。

姑娘心太狠了,跟了我叶之衾,还敢说不求结果就不求结果。

出国前那晚,硬是豁出去老脸约她一起看过星星,叶之衾把她送到了研究生宿舍。一直在校门外,呆到凌晨。

那个说要一直陪着他看星星,去天涯海角拍一辈子照片的姑娘。

最后一面,头都没有回一下。

谁给的那么大勇气,他自己都不敢,是真真的舍不得。

叶之衾一路把车开到码头,钥匙还给阿昆。在阿昆的家里,坐到天亮。

在码头上跟阿昆说,帮我看着点,不管怎么样,帮我看着她。

我养大的,永远都只属于我!

还清所有债务那年,叶之衾在美国崭露头角,找了个机会回国偷偷看她。

人生起落,再回来,姑娘不会笑了。

姑娘研究生快毕业在一家破旧的烂医院实习。有多烂呢?一家郊区的落魄中医院,被拆分的没剩几个科室了,都没个人去看病。烂的无法想象。里面最像样的医生,可能就是她自个了。心理科在这家烂医院,绝对是个摆设。叶之衾助理费欧娜打听的清楚,基本一天闲到晚,领不到几个钱。

姑娘盘着头发,脸色不大好,穿着白大褂,端着饭盒到医院食堂打饭出来。有气无力,跟别人肩碰肩,饭盒翻了,饭菜洒了一地,她摆摆手让人家走了。一个人蹲那儿用手扒啦半天,往垃圾桶里一倒。洗了饭盒,不吃了。

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楼药房的窗户边上,玩手机。

叶之衾坐在车里,看的一清二楚,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表情。

她变了,花儿一样的年纪,未老先衰。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会笑的很开心,会调皮。很有灵气。全变了一个人。

心里疼的要命。

春天里开着窗户,药房里的小护士们大概比她小几岁,叽叽喳喳围着她闹腾。

“秦医生,手机里谁的照片啊?没完没了的看!给我们看看呗!”

“我知道,一个男的,长得超帅!秦医生手机里都是他的照片!”

“是谁啊!秦医生?男朋友?”

叶之衾心里一颤,这么快有别人了?

听见姑娘大大方方的扯淡:“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跟前妻出国了,不回来了。”

“这么惨啊!”

“是,有点惨,我这种人,没资格跟他在一起。”

寒碜人。

姑娘这话儿说的,还是那么狠。对别人这样,对自己尤甚。

姑娘背着窗户,拿着手机的手一闪。叶之衾摘了墨镜,看的清清楚楚。

照片里,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笑的开心。她第一次送礼物,99块钱的淘宝打折促销品。亲手给他穿上,非是要拍照留念。

那一年,他才29岁,头发还是黑黝黝的发亮。

叶之衾关了半开的车窗,把车开走了。

姑娘还念着我呢。

他霸占了那么多年的一颗心,不可能再进去别人了。

嘴犟心狠。不是对别人,是对自己,太狠。

第二次回国办事,她还在那个破医院里混日子,更不像个样子了,一头长发,剪了一半。

晚上下班,跟那个赵名扬一起吃了个饭。不要人陪,自己走了。

叶之衾知道,他走了以后,她一直是一个人,不要任何人陪着。基本不出门,拒绝跟外人交往,把自己封死了。

姑娘一路从单位走上山,足足两个小时,走到了半山太子居的那个别墅。门上两条白色法院的封条交叉贴在门上。

姑娘伸手去摸,不敢撕掉。傻傻站着不动地儿,站了许久。屋前屋后的徘徊。其实房子阿昆早帮他赎回来了。给他留着,没人住,就那么放着。

叶之衾一路跟着她,她一路也没有回头。

叶之衾知道自己还不能出现,还没到时候,呆不了一天就得赶飞机走人。不是时候的出现,没有必要。即便出现了,姑娘也得把你怼死在那儿。

一口气儿憋着,年年月月,消不下去。

离开别墅,姑娘走到海边,坐在沙滩边儿上,背对着他。

一直哭,一直哭。

哭什么啊?

她一个人,在海边,对着大海喊,“你回来吧,我想要你回来……”

姑娘死活掐着心尖儿,一个电话没有,生生的憋着这口气儿,何苦呢。

费欧娜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叶之衾没有时间再跟了,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做,时间不等人,开了车赶去开会。给阿昆打电话,让他去海边假装路过,把她送回家去。

阿昆打听到,她混的实在不怎么地,不敢回家住,在大学同学家里住着。

阿昆按着叶之衾的话儿问她:“工作是不是不顺心啊?要不换个工作吧。”

她说不用,挺好的。

死气沉沉,没一点儿朝气。阿昆早年不怎么待见她,总觉得是叶之衾亏了本,偏偏看上了她这个白眼狼。

下车前姑娘问了一句:“他在美国好吗?”

阿昆随口答: “挺好的,在重新创业。”

“哦。”斟酌了半天,她小心翼翼问:“还回来吗?”

阿昆没安好心:“谁移民了还回来啊!那得多想不开啊!”

姑娘垂着眼睛走了。

阿昆随便跟叶之衾交代了一下,他又上心了。

叶之衾托付刘老师给她安排个像样的工作。武警医院她是不可能去的,安排过,她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劲,死活不去,不欠他的。

本以为刘老师安排的,能好好干,结果呢,不考编制,得罪领导。

铁了心了,就是不想好。

叶之衾那些年咬牙坚持。

我必须得快点。不然再回来,人就得废了。

他不可能看着自己心里最疼的人,就这么废了。

叶之衾在美国最难的时候都没断过一个念想。

我混的再差,也要把我心里的人儿拖起来,举高了。

因为,

我心里的人儿是她。

她心里的人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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