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许景明旁边的床铺冰凉冰凉的。

这些天他都习惯了让沈宁在他身边儿躺着,也习惯了半梦半醒的时候往旁边捞一把把那小孩儿团一团搂到自己怀里,这回迷迷糊糊往旁边摸了一手凉,直接把许景明给惊醒了。

许景明低声骂了一句,总觉得自己现在还没醒,做梦梦见自己独守空闺凉榻呢。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

许景明头疼得厉害——就是字面上的,宿醉之后恨不得把头砸烂的那种疼。

他耐着性子眯着眼找了一圈儿,一打眼就看见了正在地上跪着的沈宁。

就在自己床前几步远,伸手就能够着的那种。

这小孩儿就穿了件亵衣,低着头跪在那儿,也没发现许景明已经醒了。

现在虽然算是初夏了,可清晨这时候怎么还有点凉气。这小孩儿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跪在地上还不定跪了多长时间,怕是得染上春寒。

许景明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小宁”

沈宁被这一声吓得抖了抖,连头都没敢抬,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许景明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刚醒,那是什么时候让这小孩儿去跪着的

……昨儿晚上

自己这是昨天晚上喝了点酒,就他娘的不干人事儿了?

许景明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还不如睡死过去算了。

“起来起来,先起来。”许景明忙过去把人半拉半搂地抱回了床上,看这小孩儿又急又怕,像是有话说似的,又忙安抚道,“等会儿再说,有事等会儿再说,你先暖和暖和。”

许景明说着把被角给他掖好了,自己从旁边拽了件披风披在身上,扬声叫人进来换杯热茶。

俞任早早就在外边儿候着了,不仅换了茶来还把朝服带进来了。

许景明心里烦躁:“不去不去,今儿不去早朝了,你一会儿拿着我的牌子去请太医过来。”

沈宁被他挡在后面,俞任看不清,只能细看了看许景明的脸色,试探着问:“殿下身子不适?”

“不是我。”许景明懒得理会他,自己把沈宁扶起来揽到怀里,把水递到他手里,低声哄着,“来,先喝口热茶暖暖。”

沈宁脸色发白,看起来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一看就像被吓得狠了,捧着茶也不知道喝,还是许景明又重新从他手里拿过杯子来慢慢喂了两口。

看着倒是温柔小意。

也不知道是谁把人家小公子吓成这样的。

俞任撇撇嘴,总觉得他家殿下太过分了点儿。

俞任看着他的眼神里谴责意味太强了点,偏许景明也以为真是自己昨天晚上不知道干了点儿什么不是人的事儿,心里头先虚了,也没搭理他,只轻声哄着沈宁慢慢喝着茶。

俞任一直没说话,一直等到沈宁喝了半杯水之后许景明又把人塞回被窝里才小心地道:“殿下,要是沈公子……咳,身子不适,不如请孟大夫来。宫里的太医也不一定比他更懂……”

许景明一听就知道他是想歪了,也没法跟他解释,心里又急又烦,沉了脸色道:“你废什么话?让你去就赶紧去。”

俞任忙领命去了,许景明细想了想却突然有点不太放心。

他是记得自昨晚上自己明明是怕带了酒之后手底下没个轻重,就没有做什么,只搂着人睡了觉,但他也同样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沈宁赶下去跪着的了。

……总不会自己真的半夜醒了先把人折腾了一顿,然后又让人跪了半宿吧。

他昨晚上喝的也不太多,应该不至于断片。

但也没准儿真就是自己突然添了个喝醉了不记事儿的毛病,酒后胡闹,胡闹之后又忘了自己干了什么。

“我昨儿喝多了点儿,有点记不清事儿……”许景明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点儿的词,“昨儿夜里,没伤着你吧?”

沈宁小心地摇了摇头:“没有的。”

“真没有”许景明不太放心,“哪儿不舒服跟我说啊,可别瞒着我。”

沈宁连忙点点头,声音倒像是被吓着了似的,更小了些:“真的没有……”

许景明抬手搭在他额头上,没觉出热来,反倒觉得还是冰凉一片——这小孩儿怕是冻着了,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现在让人取汤婆子来得费不少功夫,许景明想了想,自己脱了披风又躺回了被窝。

“这样暖和得快些。”许景明说着把沈宁整个搂在了怀里,“身上怎么还这么冰了……刚才冻坏了吧。”

许景明身上温温热热的,直接让沈宁贴在了自己身上,体温隔着两层薄薄的亵衣透过去,沈宁甚至生出了点被烫到了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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