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让顾城不要说出去,替她打掩护,就这样四年时间,家庭裂痕越来越大,沈晚也更排斥顾舟禹。
在事发后,顾城每天晚上都会接到顾舟禹的查岗电话,盘问沈晚回来没有,去了哪里……偶尔顾舟禹心情不好喝醉酒,就会大骂顾城为什么要来北京,他为什么没有在他出生那刻就把他掐死……后悔生他出来……用尽所有污言碎语。
在浑浑噩噩,争吵不休的日子里,他在独来独往又平静的日子里救下一个女孩,战争的开端算是到了结尾。
被打的三个男生家长中有个家庭势力很有来头,不但让校方息事宁人,更让顾城公开道歉被开除,而等他的又是一顿怀着怨恨的毒打。
是了,再毒的怨恨顾城都忘了,哪怕如今他们想要重修家庭,想要弥补,他也不再需要了。
他们回来是想要带顾城移居美国。
林同簌清早问他,是想让顾城自己来选择,他如果不想去,他们老两口怎么着也会把他留下。
林同簌跟自己女儿吵得最后哭成泪人,她哽咽道:“他从出生你管过他没有?你不是天天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吗!那个时候你活得逍遥快活怎么没想过他在黥州过得什么苦日子。”
“我怎么没管过他我把他接北京上学,我给他钱,他哪条比别人差我要是不辛辛苦苦挣钱他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沈晚大声质问,心里却发虚,她知道自己亏欠的太多,但也不能全都抹杀她的付出。
“晚晚,我就问你你给过他什么?他问你要过什么?”林同簌红着眼眶,只是一时半会的时间,她仿佛在顾城眼里又老了好几岁。
沈晚不再说话,仔细的想了下顾城在北京时。
她除了偶尔觉得内疚会给他几千块钱让他多出去看看玩玩,学校以及生活从来没有过问。
她难受的又是一把热泪,瞧了瞧靠墙一直没说话的顾城。
她生的,她却什么都没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与自己越走越远,无法挽回。
在北京的那几年,她会问顾城会不会怪妈妈。
他也只是说,你很辛苦,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我能理解。
抽烟的顾舟禹在林同簌说黥州的时候已经火大,抖了抖烟灰,说,“他在黥州也没少吃没少喝,我爸妈也没让他饿死吧。”
林同簌一直不喜欢她的这个女婿,以前创业的时候三天两头跑来借钱,天天赌博不务正业,因为沈晚和他的事没少吵,这几年也一直装的孝顺她和沈晟,但不知道在一边是怎么咒他们快点死。
“饿死都是小事,你知道你那个妈怎么打他的!就因为嫌弃我们家是小县城不喜欢沈晚,以前嫁过去吵过几次架让你妈受了点气,怨啊恨啊都让你小孩报。”林同簌哼哼笑几声,眼底的猩红恨不得把他娘拉过来剁了。
“她能怎么对阿城,那也是她孙子。”顾舟禹又不是不知道他媳妇和妈的恩怨,但还是护着他妈,揣明白装糊涂。
“她孙子她跟你说打阿城都是打了屁股拧耳朵,我和若晟过去看他,浑身都是伤,阿城水土不服,全身起的都是水泡粘在衣服上脱不掉,脱下来也都是血疤。” 林同簌想起那个场景,简直都要背过气去,颤着声音:“你们俩能做好父母,我头都能砍下来给街上小孩踢!”
……
林同簌一句句砸在他疼痛而痉挛的心脏里,血丝蔓延在幽黑的眼眸里,水雾被他瞪大的眼睛而逐渐蒸发褪去。
他抬起苍白颤栗手指中的云烟,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在随着胸膛起伏,烟雾吐入在湿凉空气中。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在暗夜里抓住他的手腕,微弱脉搏在手掌心里簇簇跳动,顺着那只握住他的手缓缓而上,看见了一张熟悉又清朗的侧脸。
季夏后脑勺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望着无月无星的天空。
在吵闹声中,他们只听得见彼此在黑漆漆夜空下的呼吸。
他无法与天使恶魔针锋相对,只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攥住他的手。
不知吵到哪一句,林同簌突然倒地,额头擦到桌角,流了一地血,顾城扑到她面前一把抱起往外跑。
抢救时间算是及时,没有拖延。
也是医生出来的时候,除了沈晟,所有人都才知道林同簌患有脑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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