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太年轻。”

曾经陆狂生也对上过一个枪法大家,当时的那个家伙无论是境界还是枪术都比陆狂生高上一筹,尤其是枪术,无论陆狂生作出攻势还是守势,他总能和未卜先知一般先预料到陆狂生的动作,陆狂生根本不能伤其分毫,只能被动挨打。

当时的陆狂生情况和现在的韩烨一样,所以陆狂生十分清楚要换作他是韩烨该如何应对。

以伤换伤!

陆狂生拼着几乎挨着心脏的一枪前一步扎穿了了那人的脑袋,即使脑袋被扎烂了,陆狂生仍能感受到那人的不甘与错愕,那一年,陆狂生十七。

“滴答,滴答。”血液滴在橡胶地板上发出响声,这一刻无论是台下的众人,边上看戏的苏青,或是台上的陆狂生都静默了,韩烨的腰间被扎出一个巴掌心大小的窟窿,幸亏陆狂生收来力及时,并没有捅穿。与之相对的,是陆狂生肩膀上那一道细长的白痕。

“你们要死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青,只见他一改和蔼老者的风采,带着道道残影冲上了比武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韩烨的伤口处不停点戳,后者的伤口被其这么一摆弄竟是不再流血,这时候的苏青也开始从自己布包里往外掏各种瓶瓶罐罐。

“呵,果然还是我输了。”韩烨苦笑一声,虽然知道自已死不了,但因着伤口带来的剧痛与虚弱感让他甚至有些握不紧自己手中的枪杆。

“......”陆狂生沉默,他低估了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优越的生活并没有消磨掉他的狠劲,刚刚自己进攻的时候本以为后者会进行防守反击,可意外的是韩烨竟然就这么直接受了这一击,为的就是以伤换伤,同是一枪朝自己肩膀扎去,好在自己察觉及时,不然现在的两人身上都要多个窟窿。

“你,不差。”想到这里,陆狂生淡淡道,“我原以为官宦子弟都是养尊处优的花架子,是我小瞧你了。”

“不过还是我输了。”韩烨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伤口已经被苏青用布包裹住了,不过随着韩烨的动作仍不时往外渗着血。

“你知道天下太平了几年吗?”韩烨看向陆狂生。

“十年,十年前就是你叔叔韩将军助皇上平的天下。”

“呵,十年前我十三岁,自从我记事起战争就没有停过,而在我五岁那年我父亲就战死在了沙场,你知道吗。”

“知道,你的父亲是个英雄。”

“放屁!他根本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韩烨怒吼,腰间的白布也逐渐染成了红色,他转身指着台下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武派众人,说道。

“你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归宿是什么吗,战场!从出生起我们就被打上了武将派系的标签,我们这些官宦子弟将来的宿命也是前往战场,事实上我们中的有些人今年过完年就要去北方,去死在战场上!”

陆狂生被韩烨突如其来的怒吼怔住了,再看到台下那些同是官宦子弟的年轻人皆是一脸的悲愤,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们都怕死的。”韩烨的语气缓慢下来,在两个武派子弟的搀扶下转身走向台下。

“我们拼命习武就是为了能死的晚一点,为的就是告诉那些不知道我们的人,我们也是大唐人,真正的大唐人。”

......

晚上,朱雀街,太白楼,二楼雅间。

陆狂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当时在演武场对方愿赌服输,不仅是赌注全数奉上,而且给了自己两千两银子,说是当交自己这个朋友。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的脑海里全是都是韩烨怒吼的场面,他在思考一个决定。

“来,老陆,尝尝这个。”黄琪将身边一盘子菜推到陆狂生身边,示意后者吃菜。

“这菜可是只有天字贵宾才能点的,要不是你我可吃不到,你赶紧尝尝。”黄琪催促道。

“嗯,你先吃。”陆狂生拦住了想要朝自己碗里夹菜的黄琪,自打在演武场里那一幕发生后黄琪就只字不提韩烨的事,除了在这里嚷着让自己吃菜外就连来的路上都一言不发。

“黄琪,韩烨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什么事情。”听到陆狂生的问话黄琪的夹菜的动作一滞,随即恢复正常,脸上带着有些不自然的微笑。

“别装傻,你知道的。”

“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不然我问你干嘛。”

陆狂生话说完,只见黄琪欠身将一边的酒壶抄起,对着狠狠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洒到他的衣襟上也毫不在意,一股子酒香顿时铺满整个包厢。

“你知道我身为黄坚之子为什么会加入文派吗。”黄琪说话带着酒气,让对着他的陆狂生有些皱眉。

“我很怕死,而且我知道如果我加入武派必死。”

“为什么?”陆狂生不解,黄琪说的和韩烨一样,照道理说这些将门之后参军不应该享受特殊待遇吗。

“因为我们是将门之后。”黄琪指着自己道。“如果军队是保护大唐的盾牌的话,我们就是握盾牌的那只手,敌人的攻击挡下了,身体和盾牌没事,手因为力道,虎口是会裂开的。”

“你的意思是...”

“你还不明白吗。”和韩烨如出一辙的苦笑,看的陆狂生心寒。

“武派子弟加冠后是一定要从军的,而且有特殊待遇。”黄琪又猛灌了一口酒,在发觉酒壶空了后便丢在一旁,看样子是醉了。

“安排到最烈的战场成为一个小队长,和最凶残的敌人厮杀,靠着人头堆起来的战功继承自家的位置。”黄琪狞笑,“你知道他们的结果吗?”

陆狂生摇头。

“百不存一。”说完,黄琪哈哈大笑,就像是在嘲笑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将门之后。

陆狂生静静的看着有些癫狂的黄琪,的确,大唐的盛世就像是一个落魄的大户子弟,虽然外在光鲜,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难处。

“黄琪,我想做一件事情。”再次思忖一番后陆狂生道。

此时的黄琪已经有些醉了,嘴里含糊不清说着。

“什么事情,只要是在这长安城里的,没有我黄子远搞不定的”

“我想参军。”陆狂生说出这个他思考了两个小时的决定,其实也不是仅仅两个小时,也算是他自己一直以来的志向。

“......”听到陆狂生的回答黄琪沉默不语,随后突然抄起酒壶又是狠狠灌了一口,直到喝尽壶中酒为止,他这才出声,带着刺鼻的酒气。

“呵呵,好想法,但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陆狂生疑惑道,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是从黄琪口中知道各样秘辛的好机会。

“你是徐茉莉的人,那个小娘们手里的权利,呵呵,可大了。”黄琪语气含糊,用几乎是从喉咙里哼出来语调不停重复着。

“这和徐茉莉有什么关系,难道?”陆狂生故意说了一半,他知道这样不好,但心里仍是想要先明白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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