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望着他,他只得无奈一笑,捏了捏我的脸,又问了我一边。

听到他的话,我惊喜得瞪圆了眼睛,拼命地点头。

但随即,我停了下来,轻咬着嘴唇又摇了摇头。

这句话如果是在三个月前我刚进邵府时,有人和我说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那个人“我想,非常想!”但现在,我却不敢这么直白地把我的想法表达出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也不能想!

离家三月有余,说不想家人是不可能的。我也曾悄悄用过我所想到的一切方法去打听母亲他们的情况,可结果几乎是一无所获。我就像是和母亲彻底断了音讯般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我除了午夜梦回时,会蒙着被子,悄悄流泪思念之外再也做不了什么。

后来,随着对人情世故的了解,我逐渐明白,在邵府是打听不到母亲的消息的。

我知道在邵府最不喜欢母亲的人便是现在当家的祖母,只要祖母还当家一天,底下的人就不敢帮自己留意母亲他们的情况。小姑姑虽有心帮我,怎奈她久居深闺,能动用的资源极是有限。再加上她的身子本来就弱,即便她有心想帮我,我也不忍心看她劳累。

所以我想,却又不敢想。

北城濡沫并不知道我的心思,略略蹙起眉,眯着眼不悦地问道:“究竟是想还是不想?”顿了顿,又补充道:“想好再说。”

我咬着嘴唇,下意识地搅动衣襟。我原以为经过这三个月,自己已经能克制住自己的思念。没想到,在今时今日被北城濡沫点破,就像保持稳定的水库在突然间打开了闸门,顷刻间一泻而下,再也抑制不住!我慢慢的点点头,坚定地说了一个字。

“想!”一个字铿锵有力,却把我所有的思念之情全部勾了出来。

北城濡沫听罢,不由像孩童般咧嘴笑了起来。对于北城濡沫这番表情,我自是不满,正想发作时,就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份信,放在我面前,然后笑眯地盯着我看,像个做了好事要求表扬的小孩。

我却顾不得理会北城濡沫,一把将信夺了过去!信封上簪花小楷一如既往地清秀娟丽,但上面的字却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吾儿天赐亲启!”仅仅六个字,却比成千上万个字更显得煽情。我想快点打开它,却忽然发觉手抖得厉害,竟然不敢打开信封。

“表哥,快,快掐我一下!”我抬头忽然向北城濡沫正色道。

北城濡沫被我严肃的表情逗乐了,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唔,疼!”我捂着脑门使劲揉着,皱着脸控诉道:“表哥你存心的!”

北城濡沫不由笑着劝道:“是是是,表哥的错。不过,我还是以为是小天觉得是在自己在做梦,所以下手重了点。”见我的嘴噘得有挂油瓶的趋势,他急忙改口道:“快看看舅母在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一句话立刻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这才努力把手中的信拆开,一字一字地看,深怕漏掉一个字。薄薄的一张纸上的内容也并没有多少,只是简单地报了个平安,然而我足足看了近一个时辰。

在此期间,北城濡沫便好脾气的坐在一旁,等我把信看完。真的等我将信纸放下来的时候,他不由地一愣,随即抬起手,边擦边心疼地说:“我没带帕子,你将就着用我的袖子擦擦吧。”

他的举动让我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抽噎着向他道歉,他却抿抿嘴,没有深究,反倒是笑着问道:“小天,你想不想给舅母他们写信?”

我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看着他,惊喜地边抽噎边问道:“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北城濡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点头道:“当然。”听到这话,我高兴地一下子蹦起来,一口气跑到书桌旁,爬上凳子,握住笔,想将很多很多事情都告诉母亲,但真当想写在纸上时,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从何写起。

也只有到这时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想念他们,我的家人。是谁说相思刻骨只能用在情人身上?又是谁说思念成灾只是恋人相思相望不相亲产物?我一边写一边眼泪往外滚,然后一边擦眼泪,一边接着写下去。

我完全沉浸在对家人的思念当中,从未想到当初除了来接我的祖母、小姑姑还有归燕这三人之外,恐怕连小姑父都不曾了解我的过去。那北城濡沫又会是从哪里得知母亲他们的消息?如果我当时能都一个心眼,或许我可能很早就能找到母亲,也许接下了的事情也就不会知道也不会发生。不过,还是那句话,没人能预测得了未来的事。所以我的生活还是按着原来的轨迹进行着。

一个时辰后,我终于写了满满三张纸。然后像宝贝一样,把这信交给北城濡沫,并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千万别弄丢。北城濡沫自然答应下来。

从接下大半个月的禁足到来年清明的这段时间里,我便一直同母亲用书信来往。不得不说,这段时间是我在邵府,乃至接下来一段生活中都是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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