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六日,文景帝下诏,废黜皇长子赵成钰太子位,改立皇二子赵成熠为太子。

诏书曰:“皇长子成钰,邪僻是蹈,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酒色极於沈荒,土木备於奢侈。倡优之技,昼夜不息;狗马之娱,盘游无度。金帛散於奸慝,捶楚遍於仆妾,前后愆过,日月滋甚。桀跖不足比其恶行,竹帛不能载其罪名。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入监出抚,当四海之寄。成钰宜废为庶人。皇二子成熠,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朕意所属,兹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高后闻之,疯了一般冲入飞霜殿,跪在文景帝塌前,泪如雨下,为赵成钰喊冤。

文景帝脸上无半点血色,强撑起身子,指着高后道:“你们母子犯下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死罪?尚不论当年芸妃之事,已够治你一个死罪!年初泗河行宫之事,你与钰儿在当中做了哪些手脚,朕一清二楚!你们何冤之有?皇后,你当朕真的糊涂了吗!”

那一声“皇后”,俨然已满是不耐与质问,全无往日的亲昵与情分。

高后止了泪,冷笑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病榻之上的九五至尊:“为这一日,陛下已经等了许久吧?”

不待文景帝开口,高后自顾说下去:“当年,陛下根本不是真心立钰儿为太子,若不是芸妃做出那档子丑事……”

听高后口中提及芸妃,文景帝怒极,捶床大骂道:“你住口!芸妃她……她是如何被你陷害的,朕……朕清楚得很!”

望着文景帝急于为心上人辩解的模样,高后放声大笑,见她如此疯疯癫癫,文景帝更是怒上心头,咬牙切齿,喝令高后闭嘴。

直到快笑出泪来,高后才停下,用微有些得意的目光注视着文景帝,语气已经平静许多:“当年,臣妾确有心设计芸妃不假,可陛下难道不知无风不起浪的道理?扳倒芸妃的法子那么多,臣妾偏偏要给她安一个私通外男之罪,其中原因,陛下当真没有思量过吗?”

文景帝骤然失去力气一般,身子瘫软下来,无力地垂下目光,不回答高后的话。

高后为何一口咬定芸妃私通外男,个中因由,他并非一无所知。

当年,夏侯苓芸入楚之前,早已与一名北尉男子许下终生之约,若不是兄长将其当做礼品献出,她当与那名男子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入楚王宫后,文景帝发觉她时常对着一块玉佩愣怔出神,经常痴痴望着那玉佩,一望就是一整天。他宠爱她,满心满眼都是她一人,对她这样反常的行为,心中早就存了怀疑。

待她生下赵成熠,脾气性情大变,动辄哭闹不休,胡搅蛮缠,甚至在一次争吵中,哭着对他说:“陛下不如废了臣妾的封号,将臣妾送回北尉!”

他暗中派人前往北尉查访,终是知道了她与那名男子的一段情。据说是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的,感情极好。

他当时已经是一国之君,御极天下的九五至尊,后宫佳丽三千,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只她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做了他的宠妃,日日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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