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曲迁满门被灭后,除了坊间流言纷飞,朝中也是风声鹤唳,毕竟有位要职同袍惨遭灭门,同朝为官的其他人也会担心下一个是否就轮到自己。因为此事,崇晖对崇武不满显而易见,从前在朝上崇武说话很有分量,大多时候崇晖都会采纳崇武意见,可近来但凡崇武所言皆会引得崇晖不快,不但将其怼回,有时甚至还会附上些冷言碎语,以至于崇武最近常感朝事不顺,不像从前那般随自己心意而为。
自打崇晖被先帝立为太子,崇武心中便是各种不服。年轻气盛时还会将此心意付诸于行动,可先帝驾崩前与崇武密谈后,崇武反倒是消停了许多,甘心曲于崇晖之下,不过是否出自真心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这些年来二人面上起码维持着君臣间应有的和睦。
见崇晖如此气愤,崇武别无他法,只有不断向刑法司施压,责令他们早日破案。
近来朝事烦乱,崇武总会将自己门人召来议事,朝中许多官员出自崇武门下,崇武的书房中俨然一个小朝廷。
时夜已深,崇武刚刚散了那群门人谋士,独自坐在在书房迟迟未肯将歇。崇武右手拇指与中指按着额头,朝事过后书房安静了下来,他需要细细想想何曲迁灭门一事了。
崇武其实不在意案件结果如何,也不像坊间流传忌惮崇晖而着急想要破案,若只是想要安抚崇晖,他大可以推一个凶手出来认罪,平息眼下风波。但崇武并未如此做,是因为他觉得此事背后另有蹊跷,他要借着当下这股草木皆兵的态势揪出幕后黑手来,除了以正视听外,还能消灭暗敌。
崇武忽然想起了秦斯年,将他派至刑法司协助破案已有几日了,这几日他忙于朝政,也不知道秦斯年是否有所收获。就在此时,秦斯年端了一杯热茶走进了书房,能够在崇武书房出入自如的人寥寥无几,秦斯年便是其中之一。
秦斯年将茶杯放在了崇武书桌上,关心问道:“夜已深,方才王妃差人来问,王爷何时过去歇息?”
崇武听到是秦斯年的声音,这才缓缓松了手,抬头看着秦斯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笑意,流于眼角眉梢。
崇武长吁一口气,道:“正想着你,你就出现了。”
秦斯年见崇武虽面有笑意,但眉头仍然紧锁,知道他是在为何曲迁灭门一案而烦心,不禁问道,“王爷愁眉不展可还是为了何大人满门被杀一事?”
说着,秦斯年将桌上那个茶杯递给了崇武。崇武接过茶杯,手温适宜,可指尖划过秦斯年的手指时却能感觉到些微冰凉。自从那年第一眼见到秦斯年,崇武便觉得这谪仙一般的人总透着一些神秘感,崇武被这份神秘吸引,就像遇着一个有趣的谜题,一点一丝地寻找线索,然后拼凑起来解开谜题。可这么些年了,崇武始终未曾解开这个谜题,不过他倒也是不着急,想着如此趣事一朝知道了答案或许就少了一番趣味,更何况秦斯年浑身上下透出来的生冷感就如指尖那份冰凉一般,很多时候足以缓释崇武心中那份焦躁,让他冷静下来。
秦斯年知道崇武饮茶习惯,在崇武掀起茶盖时便闻到了浓度适宜的茶香,崇武用茶盖拨开面上茶叶,喝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道:“本王很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有此能耐能够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屠了朝中重臣满门。”
秦斯年凝视着崇武,此刻的他在眼底眉间中尽显疲倦,与朝堂上那个赫赫生威的五王爷截然不同,这番样子也许连五王妃都未曾见过,可崇武偏偏如此信任自己,将最不愿为人知晓的那一面在自己面前倾露。
秦斯年神色平静,助崇武解析道:“近日属下一直在刑法司协助破案,在翻查案卷时发现那日何二公子正在与展家大公子争夺花魁,因酒醉错手才将展大公子打死。王爷责令刑法司侦查此案,刑法司便拘了展家之人去审问,可展鹏程一家都咬定与此无关,刑法司一时也很难拿出佐证,如今只能说展家很有动机而已。”
崇武放下了茶杯,盯着秦斯年,反问道:“此话你信?”
秦斯年思虑片刻,点头道:“未知真相前,属下既相信所有可能,也相信所有不可能。”
“喔?”崇武挑了挑眉,靠坐在了椅背上,继续问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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