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和你”二字崇祺故意加重了语气,胭脂听着愈发感到不好,于是忙恭敬地向崇祺行了个礼,抱着两坛酒匆匆离开了。崇祺一直目送着胭脂离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愁更愁”那块牌匾上。

“愁更愁?”崇祺咂摸着这家酒楼的名称,他素不喜应酬,所以皇城里这些个酒楼客馆他也不太了解,若非今日在此遇见胭脂,想来他来来往往这么多次也不会注意到此处有个“愁更愁”酒楼。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名字取的,人们来此买醉便是想要杯莫停,最好再与君歌一曲,与尔同消万古愁,孰料这家店就如此这般轻易断了这些念想,也是颇为任性了。”

崇祺沉思片刻,居然下马走进了“愁更愁”。见此,慎之也赶忙下马跟上,边走边说:“王爷,五王爷还在王府等着您过去议事。”

崇祺却将马鞭交到了慎之手中,笑言:“五哥本就是让我去听上一听,那些个朝廷事务有五哥主持足以,本王晚到一会也无妨。”说着,崇祺走到曲松风面前问到,“方才出去那位姑娘买得是何酒?”

曲松风见着崇祺来到店内,这可是万年稀客,曲松风忙走到客堂向崇祺行礼。

崇祺抬手示意道:“免了免了,又不是宫里,你这酒楼中本就是风花雪月之地,不必拘礼了。”

曲松风常听说崇祺为人爽直,这会可算是见识了。他想着方才崇祺所问之事,沉思了一会,恭敬问到:“六王爷可是指方才胭脂姑娘买得酒?”

崇祺怔了怔,盯着曲松风思量了一会,这老板能说出胭脂的名字,看来胭脂是这家酒楼的常客了。

崇祺点头道:“正是胭脂。”

曲松风似乎很是得意,从身后拿出一小壶酒,倒在酒杯中递给崇祺,道:“六王爷,这是本店独有“胭脂醉”,入口芬芳,入腹奔腾,若六王爷不弃,可品尝看看。”

听曲松风如此介绍,崇祺更是好奇,猜想这边是方才胭脂抱在手中的那两坛酒,于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果不其然,“胭脂醉”入口时花香四溢,味道清甜,待到入腹后只觉如火在烧,万马奔腾,如此反差平添了一丝醉意。

“果然好酒,看来胭脂也是好酒之人。”

曲松风凝视着崇祺,其实自打开了“愁更愁”这家酒楼,他便阅人无数,来这家酒楼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他看着崇祺此时神情便也猜到了几分,左不过世间又多了一个痴情人。

曲松风恭敬回道:“胭脂姑娘不只好酒,而且很是懂酒。”

崇祺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曲松风面露笑容,回道:“记得当年我酿制‘胭脂醉’时遇着了一些疑难,那时胭脂姑娘正好来小店饮酒,轻而易举就为我解了疑难,为了感谢她,我便将此酒命名为‘胭脂醉’。打那之后,胭脂姑娘就成了这里常客,经常来此处买‘胭脂醉’回去,顺道与我谈谈酒经。”

崇祺从来不知胭脂还有这种本事,对她的好奇又多了些,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胭脂抱着两坛酒站在飞花下,笑得如春日阳光般明朗。

“也给我两坛‘胭脂醉’。”

说完,崇祺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了“愁更愁”,慎之赶忙将两锭银子放在桌上,接过两坛酒跟着崇祺出去了。

走到门口时,慎之看到崇祺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笑看漫天飞花。这是慎之第一次见到崇祺这样的表情,既不是战场上的冷静,也不是朝堂上的谨慎,而是一种他从不曾见过的随心随性。崇祺经历过生死,也经历过诀别,甚至经历过许多人未曾经历的艰难险阻和命悬一线,崇祺理应比其他人都要豁达与霸气。可偏偏在遇见了胭脂后,崇祺从未经历过的那种情感大有一泻千里、奔腾不息之势。

慎之不得不承认,胭脂已经让崇祺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而慎之也说不上让叱咤沙场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多了份人情味究竟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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