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善待读书人的书店,就像疯长的青草,蔓延进了所有街道。这也不禁让人思索:一个都城要有何等的文化尊崇,才能支撑书店昼夜开门?唯我西楚!!!’
单瘦少年没敢伸手去接,于公于私都没敢去接出自享誉天下天涯书屋的手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尤其是儒家七十二贤人的手札,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董夫子见孙幼学没有接下的意思,拿回线装手札,摊开,神色肃穆、眼神专注,朗朗读道:
桓公问管仲说:“治理国事的最佳办法,可以说给我听听么?”管仲回答说:“什么叫最佳办法?”
桓公说:“秦奢教我说:‘不修饰车帷车盖,不大量添置衣服,女工的事业就不能发展。祭祀之礼不用牲,比如诸侯依礼用牛,大夫依礼用羊,不如此,六畜就不能繁育。不能高建楼台亭榭,美修华丽宫室,各种木材就没有出路。’这种说法对不对?”管仲说:“这是错误办法。”
桓公说:“为什么说是个错误办法?”
管仲回答说:“这是定地管理的方法。那里天子的管辖,方圆干里土地,列国诸侯方圆百里,滨海的子国七十里,男国五十里,象身体上的胸臂一样互相为用。
所以调节缓急余缺,即使粮财散在民间,也不致成为统一国家君主的忧虑。
但是,领土狭小而还要起来与大国争强的国家,必须使农夫努力耕耘,成果归于君主,使妇女勤于纺织,成果归于官府,这并不是想要伤害民心与民意,而是因为国无积蓄就不能用人,国无余财就不能鼓励臣下。
过分奢侈的办法,不可用在领土狭小的国家。”
说得如痴如醉的董夫子,终于停下来,合上手札,用丝巾包好,再用油纸包裹,小心翼翼,老人读书后,眼中炙热还未褪去,轻声道:“孙幼学,其实你问老朽这个问题,并非出题人无的放矢。问题和管贤人有关,却未记载在管子诸多典籍里。正是管贤人问齐桓公的一个很有争执的问题。”
“管子问齐桓公:一个终日跟尿瓢、粪桶、锄头、黄土地打交道的农夫,看多了大雁南飞北归的轨迹,看多了紫燕衔泥作窝的细微动作,眼里并非只有地里庄稼、收成,被窝里的婆娘和崽。这农夫眼里还有啥?
齐桓公,当时笑道:‘这农夫眼里,除了地里收成,被窝里的婆娘,不还有别人地里收成,别人被窝里的婆娘么’!
孙幼学,这道理在书里,更在生活中。一国之君能一语中的,解惑书中难题,难也不难。昔日齐国能笑傲群雄,怎能没有道理。”
老人说完,提着那坛竹叶青,脚步虚华摇摇晃晃的走了。
油纸包,还在桌上。
孙幼学送出门去,却不出声。
夜风潇潇,冷,年也快了。
一坛竹叶青,一个算不得道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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