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失踪的第一年,陆战东发了疯,满天下找人。报纸,电视,互联网,马路上的液晶屏,到处都是寻人启示。大街小巷,车站,机场每天都有人在来回巡查。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连从不理琐事的陆国元都惊动了,赶过来,见到小儿子就是一记窝心狠踹,大骂:陆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为个男人脸面都不要了,这样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要不是陆战英和岳美云劝着,差点和陆战东断绝父子关系。
陆战东在老宅门口不吃不喝跪了三天,跪完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找人去了,把陆国元气的——— 还能怎么样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这么大个儿子还真能断不成。陆战东从小又是那种特有主见,下定决心的事谁也干涉不了的性格。所以说真到份上了,做父母的永远只有退让的份。
第二年稍微消停了些,除了各个城市的寻人启事,人手都陆续都陆续撤了回来,岳美云松了口气,众人都道陆战东的耐性终于告罄了,跑了个小情而已,人仰马翻的找了一年也算情深了。
这一年,陆战东逐渐恢复了以前的风采,冷静自制,强大冷漠。岳美云高兴的不行,又开始频频让陆战东回老宅吃饭,每次去宋青秋也在,大家都绝口不提陆战东满天下找人的事,只说些家常。陆战东还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仿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悲欢都已用尽了。对岳美云来讲,她宁愿儿子在感情上有所欠缺,也不愿再看到一个为爱疯魔的儿子。那段时间实在太折磨人了。岳美云是真被吓到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一向冷心冷清的小儿子居然能为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不顾一切,几近癫狂。
连成天跟着他的严励也以为陆战东终于渐渐放手了,毕竟那个人当初是自己逃离的,而且两年过去了,音讯全无,再热的血也是会逐渐冷却的。直到有一天,严励开着车载着陆战东去一个饭局,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段时间。
“停车!”
严励猛踩一脚刹车,左右环顾,没啥情况,有点疑惑。外面车流拥堵,首堵的名头不是白喊的,严励这一停,后面的交通都断了。可严励从小就习惯听陆战东指令行事,陆战东让他停车,别说是高峰期,就是刀山剑海也照停不误。
驾驶座上的严励等了片刻也不见陆战东有什么指示,疑惑的转头一看,见人似乎沉浸在思绪之中,虽仍是面无表情,眼神却是空忙无焦距的。
一阵低哑深沉的曲调飘来,严励竖着耳朵仔细一听,好像是一个叫卢冠廷的歌者唱的一首叫《一生所爱》的歌曲,男人的嗓音哀伤又无奈,不像在歌唱更像在倾诉:
从前 现在 过去了 再不来
红红 落叶 长埋 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 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 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
。。。。。。。
相亲 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 永远 再不来
无言 独坐 放眼 尘世外
鲜花虽回凋谢 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 隐约 在白云外
。。。。。。
彭!彭!有人在敲车窗,严励一抬头,外面已经聚了好几个人,严励叹了口气,出去应付,跟后面那些被堵的车主道了个歉,说车子出了小故障,几分钟就能重新启动。
那些车主也是聪明人,见车子是劳斯莱斯大商务,出来一个司机都气宇轩昂气势惊人,后头坐着的人更不用说了,天子脚下,什么人都有可能,当下也不敢太造次,稍微催了几声就回车里去了。
严励回了车里,转身轻声说:“战东。”
陆战东闭了闭眼,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开车。
严励启动车子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看后视镜,陆战东闭着眼睛,眼角似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
人常说时间是抚平伤口的良药,但更多时候,时间久了,伤口的表面结了层痂,以为伤口已经痊愈了,但其实伤口的底下还在不断的红肿溃烂扩大,不经意间撞到能让人痛彻心扉。
战东集团的顶层,陆战东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窗外是整个京城最繁华最奢华的景色,但看的人眼神却是放空的,陆战东喃喃着:“三年了,你还是这么小心嘛?身份证没用过,卡也没动。。。。。”
这三年,陆战东也恨过,恨肖远的背叛,恨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心软,唯独对他陆战东这么残忍,说走就走,全无一丝留恋。陆战东甚至想过,等抓到人后,就找个最隐秘最严密的地方把人关起来,锁上锁链,哪里都不能去,谁都不能接触,吃喝拉撒都得靠他陆战东。
但没有唉何来的恨,小小的恨过之后更多的是爱,是思念,是担心,每天每夜的担心他在外面一个人怎么过活?担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担心他的胃病有没有被妥善的照顾?
陆战东时常会半夜从梦中惊醒,总是做同一个梦,梦境中是一个很小的笼子一样的空间,应该算不上屋子,里面有一张很简陋的小床,肖远就躺在上面缩成小小的一团,胃痛的浑身大汗,身边没有药也没有热水,硬生生的咬牙忍着疼,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小声喊:“陆战东,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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