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行空则径直走到咏妆楼的西面屋子,那里是龟奴仆人的住所,环境自然不比其他地方,但好在秋绮棠素爱洁净,所以即使是下等人住的地方,也要保持住基本的干净。高行空在最靠里面的屋子前停下,刚举手欲敲门,屋里就传来了回答,“进来吧。”
高行空唇角微扬,推门而入。
但只见张果老如同东窗坦腹的王羲之舒适惬意地躺在只有一米来宽的小榻上,虽闭着双眼,长生果却准确无误地抛进了嘴里。他的鼻子微微耸动,脸上立马显出笑意,“果然是我的好贤侄,来看我还不忘带酒。嗯,孺子可教也。”
高行空从宽大的衣袖里摸出一个葫芦样的瓷瓶,扔给了张果老,忍不住嘟囔一句:“师叔该属狗的。”
张果老跃身而起,一把接住,先是闻了几下,口中夸道:“真香。”然后才痛快地灌了起来。高行空搬过一把小竹椅坐在一边,悠哉地看着师叔喝酒的样子,又环顾了下四周的陈设,说不上破烂,可也是简陋无比,不禁感慨地问道:“师叔,你这次是得罪了什么人呀?怎么连这么……一间陋室也住得惯了?”
张果老停下了喝酒,嘴里“哼”了一声,接着道:“算我倒霉,碰上了他,传闻中的盗帅。”
高行空猛地一下子听到是自己到现在都无缘得见一面的人,立即关切地询问起来,“你是怎么遇到他的?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快说来听听。”张果老笑着说道:“老人家?他可一点都不老,看起来……就比你大不了几岁。”
高行空有些不信,扳着自己的手指头计算着年月,摇头说道:“不对呀,从我记事起,就有他的轶事流传了,怎么可能到现在,他还只比我大几岁呢?难不成他有长生不老之术?”
张果老嘿嘿一笑,又躺倒在床上,砸吧着嘴,回味着酒香道:“不足为奇。他天天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看起来年轻嘛。实际上早就成了老妖精了。”他仿佛把自己逗乐了,开始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更何况像他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即便是死了,也依然会有许多轶事加诸在他身上,流传下去。”
高行空还想让师叔说说他们二人是如何遇见的事,却被张果老无情地驳回,“你到底是来听故事的,还是让我帮你找姑娘的?今天我很累,两件事只能做一件。”高行空的笑容敛了敛,放低了声音道:“师叔刚睡醒不久,又喝了我带来的美酒,怎么会累呢,就稍微讲讲好了。”
张果老看他难得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很是受用,但果真要把自己遇上楚留香,不但输光了钱和女人,还倒欠着他一大笔钱的丢人事讲出来,那是万万不能够的。故而他仍旧摇头拒绝,“不行,不行,就那么一点点酒,只够塞牙缝的。你还是选一件吧。”
高行空见他决议不肯说,也不再勉强,随即站起身来,昂着脑袋说道:“好吧,那就说说找姑娘。这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了吧。”
张果老却摇了摇手叹道:“这次可不济事了。咏妆楼里没有姑娘可给你,只有一个快要及笄的丫头。”高行空大为疑惑不解,快步走到他跟前,“怎么会呢?偌大一个咏妆楼里居然没有尚未开过苞的姑娘?师叔,你虽做了几个月的龟奴,总不至于真把自己当咏妆楼的人了吧。”
张果老同他招招手,示意他俯下身子来,高行空刚俯下了身,张果老就像揪小孩子一样揪住他的耳朵,“臭小子,即使我成了龟奴,你也得叫我一声师叔,懂吗?”高行空只得点头表示赞同,张果老才放开了他的耳朵。
高行空一边揉着发红的耳朵,一边听张果老说出原由,“有是有一位,但那位是秋姨为今年花魁之选准备的金字招牌,你若将她带走了,我要怎么向秋姨交待呀。”高行空听说是金字招牌,那么相貌定然不差,便笑道:“我只是借去一晚上,又不是不还回来了。”
张果老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借去一晚,再还回来?她还能参加花魁之选?那些达官贵人还肯为她抛掷千金?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高行空立即问道:“什么办法?”
张果老指向他的钱袋子,眼睛一眯道:“花钱。花魁之选就在后天,你花完钱,当晚人就归属你所有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高行空思索了一会儿,也觉得这算一个办法,只是需要花钱,且可能真是百来两黄金,他自然没有那么多积蓄,那便只能由石云岫自己负担。可若是不花钱呢……他灵机一动,双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好是好,总比不上让别人去当冤大头好,我们就来个狸猫换太子。”
张果老也不是愚笨之人,听他如此一说,自然明白了话中之意,但其中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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