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不紧不慢地说道:“回皇上,奴婢知道。”

随即朱祁镇摆出一副怒容,“那怎么不早早报与朕,为何要隐瞒下情?”

曹吉祥心知肚明,缓缓说道:“圣上有所不知,告御状一事经前朝以来,从未发生过,一个普通乡下老妪哪会想得到,怕是有人在幕后指使,故而在未查清之前,不敢惊动圣上。”

朱祁镇甚觉得言之有理,追问起来,“现下可查清楚了?”曹吉祥露出一脸为难的姿态,朱祁镇加紧追问道:“有什么话直说。”

曹吉祥拱了拱手,低下头来回道:“是。因祖孙俩不知去向,仍在加大力度寻找之中。”

“所以事情属实否?”朱祁镇身子向前倾去,目光紧盯着曹吉祥。

而曹吉祥却摇了摇头,“并非……”

朱祁镇的一双眸子亮了亮,“朕就说应该是诬陷。”曹吉祥紧接着道:“请圣上听奴婢说完,因两位徐大人家乡离京甚远,前去办案的锦衣卫还未传回消息,不过倒另有一事已经查明,奴婢本欲回禀圣上。”

朱祁镇正声问道:“哦?也是与徐有贞有关?”曹吉祥抬起眼来,与皇上眼神相撞,他忙又微低下脑袋,“正是。此事不仅与徐大人有关,还和天下间所有读书人有关。今岁春闱会试第一名会元徐孟灿乃是徐润礼大人之子,可经查实,徐孟灿三场考试所作文章皆用他人文章取代而来……”

徐孟灿偷取来的考试文章不是别人的,正是和他在咏妆楼争抢翠姑的杨晞维所作。

杨晞维虽是风月场所浪子,爱与青楼名妓结交,不爱温习功课,但实际上才情颇高,诗词歌赋文章皆不在话下,只是才子多情且高傲,不屑去拜会高门权贵,直接把父亲耳提面命要他送给徐有贞的贺礼转送进了青楼,一掷万金,全花在了一个青楼女子身上。

此事传扬到了徐有贞耳中,杨晞维自然而然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纵使他才情再高,没有官情,不懂得和高门权贵打交道,即使以后入了官道,也无法呆得长久。

到了放榜这一日,贡院门口人头攒动,围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纷纷挤在一处查找自己的名讳。车马早已驶不进来,只能停在另一条街道旁。

杨晞维连车都懒得下去,命随从小六替自己去看榜,自己则在车内高枕无忧地睡起了大觉。

小六虽对自家公子的言行有些看不惯,可对公子的才华是深信不疑的,所以他从榜首开始认真地找寻着公子的名字,一直到榜尾都没有找到。连续确认了三遍后,他才死心地回到了马车旁复命,一脸委屈地诉说着,“晞少爷,那上面没有你。”

杨晞维径直拉开帘子,露出一颗脑袋来问道:“真的?真的没有我?”

小六努着嘴,替他不值,“少爷,您别伤心,是那些考官没眼光,像你这样的大才子,他们不懂得赏识,等来年换了主考官……”

还未等小六说完,杨晞维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好了,我没有中选,真是太好了!”

小六看着他没来由地狂笑,以为是悲极反笑,更加替他难过起来,心疼不已,也只得安慰几句,“我的大少爷,您要是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小六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杨晞维扬了扬手,笑道:“傻瓜,好端端的,我哭什么,快上车,我们再去咏妆楼转转。”小六有些吃惊地问道:“您还要去那里吗?那里花钱如流水,盘缠所剩不多了,少爷要想寻个痛快处,还是换个地方吧。”

他们主仆俩兀自在路旁说着话,有一位身着锦衣白服的年轻男子骑马而来。他的手里怀抱着一只长箫,带着满面的春风,声音如清泉般温润,“杨公子,是要去咏妆楼吗?小生与你一同前往,可好?”

杨晞维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量了他一番,却也没有询问他的名姓,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好啊,请兄台前面带路。”

朱祁镇一震,立即打断了曹吉祥的话,急急问道:“你说得可有真凭实据?”

曹吉祥忙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说道:“奴婢不敢欺瞒圣上,证据虽有,如今也早已被抹得一干二净。如若想要证实奴婢此言非虚,圣上只需召见徐孟灿,当庭一试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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