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云却也不急,漫不经心的一边喝茶,一边打量托盘里的银票,忽然就微微摇头,笑了起来。
他攥住花容的手,音色温润,“烧的又不是你的银子,何以这般着急。”
“差一点就是呢,哎,我的心,痛不欲生!”
花容满眼只看着烧成灰烬的银票,丝毫没注意身旁那人骤然阴冷的眸子,孟昭云收起笑意,周身如同笼在寒冰之中,添票烧火的丫鬟偷偷红着脸看他,猝不及防被这副模样吓了个冷战。
“火不够旺啊,换成千元票面,一定要比清雅先滚沸了锅子,麻利点!汤家在汴京城,就没听过敢拼银票的,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汤哲眼里冒着火光,烧昏了头。
周文晏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懒洋洋的支着脑袋,哗的一声展开票面,“火苗子不准停,哎,这姑娘手法极好,着火点广,烧的通透快速,一会儿公子有赏。”
“周兄,冷静!”花容咬着嘴唇,眼下她恨不能一掌劈晕周文晏,制止这种傻缺二百五炫富行为。
“花兄不必劝我,周家库房太小,银票堆积不开,与其留着生霉,不如物尽其用。
咦,好像要开锅了!”
汤哲哪还坐得住,噌的站起来,接过小厮的托盘,一把一把的银票投进火里,顺道勾着眉眼,挑衅的瞪着周文晏。
傻子,周文晏眼都瞎了,能看见什么。
花容被这两个败家玩意烧的心烦意乱,手一挥,孟昭云轻飘飘握住,压在身下。
“你仔细看看,周兄是聪明人,你倒沉不住气了。”这话里听起来有股愠怒,孟昭云紧紧握着她的手,拽着她往旁边的托盘看去。
花容不解,孟昭云掀起红绸一角,手指捻开一摞银票,除去第一张,下面全是宣纸!
周文晏是故意刺激汤哲,令其头脑发胀,做出如此疯癫行为。
也不知是否错觉,周文晏好似瞥了花容一眼,潇湘间忽然传来一阵狂笑,汤哲手舞足蹈的站在那里,指着锅子得意洋洋,“承让,我先烫羊肉了!”
蠢货,若是日后回过神来,估计能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周文晏也不恼怒,一直吩咐丫鬟拿票子生火,直到申时一刻,他拂了拂袖子,心满意足咽下最后一口护心肉,这才拱手抱拳,对着汤哲笑道。
“汴京城首富,名不虚传,周某佩服,甘拜下风。”
汤哲吃的甚爽,耳朵里全是烧票子的窸窣声,以至于白白瞎了一场好戏,婉转的南曲不过顾影自怜。
花容从开始算到最后,这一顿饭,少说焚了汤家一百万两银子。
汤哲回府估计要被汤老爷子打断狗腿了。
正在此时,楼下一阵喧闹,原是有人携伴而来,欲约下一场南曲。
花容闻声望去,一双桃花眼与她不期而遇,那人纸扇轻摇,眉角斜挑,一身暗红色锦袍穿的风流贵气。
竟是段七那痞。
来者共四人,段七立于其中极为显眼,两人短暂目光接触后,段七冲花容眨了下眼,孟昭云颔首,眸中泛起冷焰。
“他有病,千万别招他。”花容抢先解释,孟昭云笑笑,伸手将她鬓角碎发理了理,淡着嗓音回她。
“你紧张什么,傻瓜。”
一道白光刺目,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黑影从楼上急速跃下,踏着悬空而挂的堂灯直冲段无暇刺去。
那人双手负与身后,背对着来人,似无所察觉。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剑身逼近段无暇胸口,门外忽然闪进一个白衣女子,挺身而出,将段无暇推到一旁,长剑穿臂而过,鲜血霎时喷了出来,将白衣染成殷红。
楼下的戏曲班子,哪还顾得上谢礼,惊吓之中四处逃窜,与宾客一起,撞得桌椅板凳七零八落,尖叫喊声不绝于耳。
花容尚且处在震惊当中,却见孟昭云兀的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栏杆,额间青筋凸起,一双眸子焦急而又担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白衣女子落到段无暇怀里,雪肌玉肤,婀娜身段,虽看不清眉眼,却叫花容猛然想起什么。
这不是孟昭云画里那个美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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