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上写了四个大字,分别是——镜、花、水、月。

鼓声再起,众人安静下来,帘幕中传出一个声音:“今日拜月与往时有所不同,想必各位亦有所觉。”

那年轻女子略含骄矜的语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承蒙执事大人厚爱,由我贾寒烟主持今日盛会。既如此,寒烟私以为过往鸳鸯湖传杯洗盏,单用【月】字为诗眼作诗未免无趣,不如今日改一改这老规矩,我出这【镜】、【花】、【水】、【月】四个字。应诗者需以其中二字为诗眼作飞花令,若有中断者自罚三大白,再更换诗眼。”

“这样一来,不仅更能展现各位诗情之所长,也更添趣味。闲话不多说,花鼓一击,酒觞即传诗!”

随着贾寒烟的话音一落地,花鼓便敲响,侍女端出金丝楠木托盘,任其随水悠悠飘下,托盘上放着一个金蟾莲花杯,还有一只雕刻着双鲤戏珠图的酒壶。

离执事台最近的席位,坐着一个清俊男子,他端起金蟾莲花杯,仰头喝尽,露出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朝帷幕那边望去,悠悠道:“日色|欲晚花向烟,月白欲清静难眠。”

台上不闻人声,只花鼓一敲,传令继续,男子面带失望地坐下,又饮一大白。

春山分不清这诗好还是不好,只听得些闲言随风传入耳,“那人也不知是谁家的无知郎君,竟敢肖想贾丞相的女儿,还说什么【花向烟】、【静难眠】的,那贾寒烟怎可能理会他那样的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丞相女儿?

春山不理会旁的,这四个字倒勾起了她对大皇子的记忆,原来那帷幕中的女子就是【黑心肝】想要娶的女人啊······

她不禁想去看看这贾寒烟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如若风姿绰约也罢,但如果【黑心肝】只因为争权才甩了自个儿,她会看不起他,也会怪自己识人不清,证明就算过了两百年,她挑男人的眼光还是这么差。

想着想着,她的眼神就飘到了李锦年身上。

那么这次呢,还会走眼吗?

李锦年感受到她的眼神,偏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怎么了?”

春山捂了捂肚子,眼神闪躲,欲言又止:“我想去······”

李锦年愣了一下,才道:“快去快回。”

春山欢快地“诶”了一声,拎起裙摆就往外冲,李锦年 “不准举止不雅”的话还没说完,“范小姐”人已经冲出百步开外。春山那厢因为附身,不得使用隐身术,还在苦苦找机会接近贾寒烟,这厢唐不准已经按捺不住现身提醒李锦年,要小心他身边那个女妖精!

等其走到李锦年身边时,金蟾莲花杯刚好传到,她知晓主人素有洁癖,下意识便帮他饮下一大白,在李锦年错愕的目光中,缓缓道:“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此句一出,在场众人皆道其妙,诗情、诗景、诗意一句三合,辞藻不饰却浑然天成!连李锦年的神色中也难得流露出几分赞赏。

不准在跟着冥君的三百年里,日日猫爪添香,耳濡目染,竟也浸淫了些许锦绣墨香。但别人再多的捧场之词,也抵不过冥君一个认可的眼神,而此刻她得到了!

不准激动地想让冥君大人给她撸撸毛——

啊!她真忍不住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花鼓已响催人动,她仍旧望着李锦年的眼,静止了画面。李锦年也回视着眼前这个粉衣女子,总觉得她圆圆的眼睛有些熟悉,连那股子迷糊劲也似曾相识。

不过花鼓都敲了三下了,他无法只好取过她手中的酒杯,放回托盘上,同时按捺住了想要捏她脸上肉肉的冲动。

李锦年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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