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一语毕时,忽抬头笑着,直直望向陈炎。
那样通透又犀利的眼神,让陈炎一瞬产生,她在询问他的心,是否也曾这样想过自己的命运。
陈炎静静回视着眼前倔强又脆弱的,好似绝壁松柏一样顽强的少女,他的嘴角渐渐绷成了一线。
默然相对移时,苏汐月刚想要转回头,觉得对方不会给出回答之时,陈炎却开口了。
“并不是。”
“什么?”
陈炎还要再开口时,一小太监飞奔向他们,打断了他之后的话。
“宁王殿下与这位姑娘,陛下宣召您二人一起觐见。”
————
苏汐月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快醒来。
但再次返回内室后,看着头上扎着银针,背靠迎枕,椅坐在床榻上的皇帝后,她又立刻恍然了。
宫里太医也非都是庸才,只要那怪病的劲儿头被压住,自有能人为皇帝调经理气,恢复神智自然也要比正常快上不少。
这样想时,她目光不由看向床榻边,躬身静立的花白胡子医者。
谁知,这一眼,竟与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且对方被发现偷看,竟不躲不闪,愈加光明正大的打量起苏汐月来。
苏汐月愣了一瞬,好笑的冲对方微微点头,便转开了目光。
香珠的确神奇,可那只对怪病有效,大概平常医者得了,也无甚大用,估计连研究的劲头都提不起来吧。
而这时,她与陈炎正好行完叩拜之礼,起身静立在皇帝塌前。
“咳,都,出去吧。”
皇帝刚能开口,就将屋中的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只是语声低微,气若游丝。
吴福林退去门边把守,其他小太监与太医,则都躬身后退,离开了内室。
这中间,那位老太医还颇不甘的,紧盯了苏汐月两眼,才不得不转身低头离去。
随着房门再次紧闭,无形的压力骤升,让苏汐月不由得暗自屏息以待。
若有实质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过后,才又响起皇帝虚弱的嗓音,却并不是和她苏汐月说话。
“何时,回京来的?”
苏汐月闻言,垂首偷眼去看身边的人,却除了一张平板到比面具还冷的脸外,再看不出其他。
“回父皇,今日卯时三刻。”
话音还未落,上首忽传来一声嗤笑。
“呵,比朕上早朝都勤勉啊。事情办得如何?”
陈炎对前半句话,只听若惘闻,仅躬身回禀正事道:
“回父皇,幸不辱命,人证物证俱全,都已被儿臣一同带回京了。如今在京郊行营,该交往大理寺,还是宗正寺候审,请父皇明示。”
毫无起伏的禀报声,就如投入深渊的石子,许久都不曾听到任何回响。
沉默如泥浆般,裹附住室内的每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后,皇帝忽又开始咳嗽,夹杂着深深乏力感的一声声干咳与喘息,就像是要将肺腑都震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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