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看向赵雪霁:“难不成美人您因为一家糕点不错而常去光顾,您就得负责他日后的生意?某一日他搬走了也得查个缘由道理?不过也就是随口问问小厮罢了,答案不重要,最多叹口气,没了下文。”
见赵雪霁欲言又止,轻咬嘴唇,安羽替她开解道:“没有这个道理,此乃人间常情,萍水相逢便忘却江湖,只是美人重情,忧伤难免。”
赵雪霁显然还没能静下来,又被安羽盯得不太自在,扭了扭身子,干巴巴地问道:“然后呢?”
“若是事件常情到这儿其实也该结束了,”安羽呷了一口茶水:“实际上站在谁的立场上都有各自的缘由,即便是那些看似主恶的小厮和家丁,也是循着他们的生存之道。”
“只不过可怜的永远是最底层的人罢了,”安羽见赵雪霁若有所思,却并不给她深入思考的时间,继续道:“好在故事就是故事,总有那么一段曲折……”
安羽抬眼,目光灼灼:“美人还记得那个的戏子吗?”
“那个……台柱?”赵雪霁迟疑道:“可你不是说他死在了城外破庙?”
“看来美人不记得了,”安羽叹了口气,在赵雪霁迷茫的目光里抬起手在桌上敲出一段花鼓的旋律:“美人知道戏子与主顾初见时唱的是段什么曲么?”
赵雪霁摇头,盯着安羽不断落下叩在桌上的指节,只觉得那段旋律分外熟悉。
“那时他们快活不下去了,门外战争,门内雪;冬风瑟瑟,北风寒;手脚无力,声嘶哑;只盼来生——涅槃归,”安羽的声音应和着节拍,平添了几分悲凉,但却与她故事里的戏子不同,不像是认命般的枯萎,反而隐藏着一团火焰——想要引燃世间的火焰。
赵雪霁脑中浮现了那样一个场景,那是并没有在破庙中死亡的戏子,他带着满腔的怒火,带着那些攻城的士兵冲向往日固若金汤的城池,那般战火烽烟之中,那双带着恨意的眼中有火焰灼灼燃烧……
可渐渐的,雪又从天空落下,战后的城外唯有尸身横卧,那双眼眸逐渐黯淡,随着安羽敲击桌面的声音越来越慢,赵雪霁耳边似乎响起了另一段旋律,喑哑而诱惑。
那是在中院的宫道上,绿瓦红墙,高高的楼,被殴打却倔强反抗的少年,一定要整理衣冠的模样,或许他如今正站在花鼓前,敲着鼓,用已经练习许久的声音喑哑地唱起熟悉地曲儿,呼唤着那个远方的未来的主顾。
“美人还记得那个戏子吗?”
“看来美人已经忘了。”
安羽刚刚的问话犹在耳畔,赵雪霁记起了这位才人来自中院。
“即使知晓结果,那个台柱依旧盼望着有主顾这样的客人,毕竟那是一个善人,给他留下了足够的,美好的记忆。”安羽瞧了赵雪霁一眼,端起茶杯送客:““这是一个很俗气的故事,还望美人莫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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