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盖喝了烧刀子红了脸颊,他一只眼紧盯突厥兵的距离,直到此时才振臂一呼:“拉弓!”
一千二百人同时拉满了弓,两翼的箭都往中间聚拢,大唐的弓箭精良是突厥的短弓远不及,射程相去甚远,所以前方的突厥兵只是举起了圆盾。
算准了时机的尉迟盖大吼一声“放!”
一千二百支箭破空而去,因为人少只能如此站位,让左中右三块区域朝同一个方向射出,才能保证箭雨的密集杀伤力。
而在第一波箭还飞在高空时,一千二百人已经重新拉弓,齐刷刷再往左边射出一波,接着再是右边。
第一波箭已经开始造成杀伤,不偏不倚正是落在突厥兵前排,中箭的人或战马应声倒地,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好些被绊倒摔落。
一般来说,大唐长弓射出五波箭雨后,突厥兵的角弓就将开始反击。
为了减少没必要的伤亡,在射完第四波后尉迟盖就下令所有人撤退,当他们往斜坡撤的时候,零星已经有突厥兵射出了反击箭,好在没有多少杀伤力。
一千二百人撤回城内后火速分散各行其是,尉迟盖的五百瀚海军穿过铺满沙苇的瓮城,继续后撤到内城墙上,李立的两百余龙武和郭鹤的五百长塞军则上了外城墙,准备对突厥兵进行新一轮的射杀。
此时天门城墙上有守军一千二,李器为首的两百龙武守在天门之后的瓮城内,内城墙上是尉迟盖的六百瀚海军,内城墙之后则是三百龙武外加瀚海军和长塞军各五百。
再观城外那不足五千的突厥兵,在下马沟前纷纷下马,有骁勇者跳下沟后搭起人墙,转眼吊桥就被放了下来,另外也从人群中抬出十几座简易木桥,一瞬间他们呼喝着过了下马沟,举起盾牌开始往斜坡推进。
“看来阿布思这些年待在大唐没少学本事啊。”谢北亭看了眼这群突厥兵的阵型,盾牌下弓箭手已经在有序拉弓,而且后方出现了云梯和攻城车。
已经到了杀伤距离,城头的守军立即开始无差别射击,怎奈突厥兵盾牌护的严实,谢北亭立马让所有人停止攻击节省箭矢。
没有了弓箭的压制,四千余突厥兵已经彻底杀到了城墙下,而远处明显是阿布思部的三千突厥兵开始集结,他们除了压阵,主要目的是等葛逻禄部快攻下城门时,抢先入城。
当几十架云梯开始搭上城墙时,人命在这里就开始不值钱了。
一个突厥兵率先爬上云梯,却不小心把盾牌下的脸露了出来,一箭直接钉入脑门直挺挺倒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马上淹没在人群中。
葛逻禄部久居阿尔泰山以西,这些年来未有战祸,连马背上的战斗都生疏了,何况是临时刚学会的攻城战,在女墙的掩护下,唐军的弓箭开始了有效的杀伤。
惨叫声此起彼伏,也偶有守军被流矢射中倒下,有几个地方的云梯太长,直接被守军用长矛推翻,就见一梯子的人惊叫着摔向地面,但转眼这架云梯就又被搭起。
谢北亭站在城楼前远眺阿布思军的下一步动向,又有五千人在奔赴战场,看来阿布思也没料到破城子有这么多守军,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以人数优势进行强攻了。
“言射兄,如果这个时候阿布思引兵去攻打长塞,那我们不是要歇菜了?”李瑁笑着问道。
“但他并不知长塞只有区区两百人,他要是提前在关内布下探子,我们确实要歇菜了。”谢北亭也已经开始习惯李瑁说出古怪词语,他接着继续说道:“不过有个无法改变的结局,不管我们怎么守,无论是破城子还是长塞都迟早要破。”
身在敌军摧城的绝境中,感受着万人在这方天地间溅血厮杀,静立无言的元真似乎又有所吾,整个人的气质越来越像武当山掌教之流了,他习惯的往身侧一望,但已经没有了孁儿的身影。
记得在长安时,孁儿就很不明白李瑁为什么要带上谢北亭这么个废物,如果她此时站在这里,元真觉得她就该明白了,这世上最强的不是用身体杀人的人,而是用脑子杀人的人,运筹帷幄,杀敌上万,谢北亭正是这等人。
这时候,元真洒然一笑,如果今日断剑于此,长安的她会记得自己么?
“咚——”下方城门上的一声巨响,拉回了失神的元真,也牵动起守城的所有人。
“李器!”
李瑁大声一喊,天门后早已摆好御敌阵型的李器吼着回应一声“在!”,两百龙武神情一震,紧握手中的大唐横刀,前排架好了盾牌,弓箭手也拉满了弓。
“咚——”
城门在猛烈的撞击下震颤不止,上面的百年老尘被震落,只稍再来几下,大门就要被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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