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二天醒来独孤无我没有早朝的心思，只想永远沉溺这温柔乡里。他看见被单上的一斑猩红，方信钟辛所言，心里感到一阵欣慰。

这日独孤无我果真没有去上朝，不仅如此，他早起练一遍武功，温习一遍内功心法的习惯也就此而变。一连七日，都是如此。他把朝政都交给他信得过的丞相姜凤生，而自己都伴着霍红颜。

在霍红颜入宫后的第三天的夜里，西凉王钟辛写了一道表章，烦请当日军中的军师、今日朝中的丞相姜凤生呈交给皇上。而他则领着本部将士西去，前去治理镇守他的封地。

那晚子时，西凉王的将士拔营离开帝都紫禁城，浩浩汤汤地向西行进，军士们每每回望紫禁，心中都怅然若失，想着自己征战经年，终于到达了这里，却没在这里多享受些时光，又要去禁受西塞的寒苦。只是他们都宁愿跟着西凉王去西疆忍受黄沙漫漫，天寒地冻，也不愿在京城独自享受荣华富贵。众将士虽然回望，脚下的步子却依然坚毅，身子依旧挺拔。

京城外十里的长亭，尚在京城的四王以及旧时在军中的交好，都纷纷前来为西凉王钟辛送行。众人都说着临别赠言，依依惜别，其中更有泪眼婆娑者。大家依次举酒为他送别，钟辛更不搭话，举杯便饮，豪迈利落，依稀是往日钟将军的风采。

最后西凉王命随从取来一只大碗，将酒斟满，他举碗对大家说道：“众位王爷大人，我此去是为镇守西疆，咱们做臣子的，只须忠君爱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须为别离感伤，山高路远，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将酒一饮而尽，转身上马。众人看着钟辛纵马西去的背影，直至转过山脚，不曾见他回头望过一眼。

冷月如钩，凉风凄凄。

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之中，面色冷峻的钟辛眼角划过两行清泪，随即紧了紧身旁的包袱，一骑只往向前不作停留。

独孤无我看到钟辛的表奏已是第八日清晨。这七日来他整日整夜地和霍红颜在一起，身旁即使有绝色的佳人相伴，也没有将他的雄心壮志消磨殆尽。第七日的夜里，他想着自己脚下还有天下苍生，而自己所追逐的事物也没有尽数如愿。

第八日一早，独孤无我醒来时，霍红颜还尚在睡梦中，他俏身起床，遣散前来侍奉的宫女太监，低声吩咐谁也不许惊扰霍红颜的清梦，然后便径直走向御书房理政。

御书房里独孤无我看到钟辛的表奏，打开来见上面先是赞扬了一番陛下的雄才大略，丰功伟绩；后又写到方今天下已定，四海臣服，边防却时有隐患，其中以西戎为甚；最后说道臣辛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为生平所愿，即日便出发保守西疆，不得面辞陛下，万望恕罪。

独孤无我见了表奏一言不发，默默放下不置可否。

那日独孤无自他登基以来上了第一次早朝，百官都已知道他是因为霍红颜耽搁了这些日的早朝，有人心中虽微有不满却不敢明言，见他神情虽有一丝倦怠却威严依旧。

这时天下刚刚太平，也没什么大事，百官无事可奏时便草草退朝了。退朝后独孤无我将平秦王、定东王、南山王、靖边王及丞相召去御书房内房，屏退宫女太监侍卫，房里只有他们六人。

众人立于下，独孤无我居中危坐，对众人说道：“众爱卿可知在前朝有一位风尘异人?不知姓名，因喜穿青衫，当时江湖人称青衫客的便是他。”

“回陛下，臣倒也听过此人，约摸六十年前此人曾在江湖上搅起一场腥风血雨。当年青衫客约战天下十大门派掌门人，雁荡山一战，他以一敌十，挫败十大掌门人，更是将其中几位为人不正派的掌门尽数毙于剑下，有些门派更是从此一蹶不振，青衫客却落了天下第一的名号。后来他便封剑归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从此再没有关于他的传闻。”靖边王洪进躬身答道。

“听说此人不止武学上造诣奇高，对天文地理，阴阳五行，奇门八卦，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晓。且此人尤擅丹青，当时的天下第一画师吴子恺看了他的画后，就再没有作过画。臣常常喟叹无缘拜摩这等妙笔丹青。”丞相姜凤生说罢微微叹了一口气，面色中尽是叹恨惋惜。

定东王杨少之见闻也颇广，接着说道：“臣听闻那青衫客早年踏遍大江南北，也曾收过天资聪颖的五个弟子，量才授学，有弟子也曾得了他一门或两门技艺。但于武学一道，却始终没有一个弟子能完全领会他最高深的武学，后来他便做了五幅画，这些画或山水、或花鸟、或人物，相传他把他高深武学的秘密藏在了那五幅图卷之中。”

独孤无我点头道：“不错，那青衫客最厉害的武功是《长生诀》和《无为功》，而这两门武功的秘密都被青衫客藏在五幅图卷中了，尤其是那《长生诀》，传闻修炼后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而且传闻这五幅图画中还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大宝藏的秘密，只是这些图卷流落江湖，不知所踪，如今你们可知把你们召来是何用意啊？”

各人纷纷说道：“臣等定多方搜寻，早日为陛下集齐五幅图卷，使陛下永坐朝廷，使陛下江山永固。”

独孤无我微微一笑：“有劳众位爱卿，届时我们君臣同乐，共看这大好河山。只是这事小心行事，不可声张，天下觊觎武功财宝的人比比皆是，如果这事天下皆知，恐怕为各位爱卿寻图带去更多阻碍。”

各人一齐领旨退出，此后各路封王陆续退出京城，前往封地，暗地里寻访五幅图卷的下落。丞相姜凤生也在京城收集各路情报，秘密查访青衫客图卷的踪迹。

一日，独孤无我闲来无事，把玩传国玉玺，看着传国玉玺上篆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字怔怔出神。突然之间，他身子一颤，心头一紧，赶忙把玉玺放在眼前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