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良胜!”
作为习武之人,比武的时候难免会出手过重甚至打急了眼以命相搏,李铭信每每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及时举旗喝止或者出手阻拦,坐在看台上的张敬、于方隆和其他官员连连称赞李铭信裁判适当。
经过三轮比武,胜出的六人全都站在高台的四角,李铭信注意到了严世良。严世良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出手狠毒,被他击败的三人全被他打成重伤并被军士抬走。李铭信曾一度出手阻拦严世良重手伤人,却见严世良满不在乎,心里对严世良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感。三轮比武过程中,站在台下的其他武人也对严世良的出手狠辣感到愤慨,甚至有人闭眼祈求老天保佑自己的对手不是严世良。
张敬、于方隆也注意到了严世良的狠辣表现,本来是比武选将,即使得不到总旗官位的人也会被分派到各卫所军中效力,可严世良的手下败将却被他全部打成重伤,并且严世良的出手一次比一次重。
最后一轮比武前,蒋文德让胜出的六人稍作休息,张敬心里充满怒火把蒋文德叫到身旁问:“这个严世良武艺虽然高强,但为何出手这么狠毒!?你可曾告诫过他!?”
蒋文德赶忙走到张敬身旁小声说:“禀大人,卑职告诫过他,但严世良此人是内阁首辅严松的......”蒋文德吱吱呜呜没有明说,但张敬心里已经明了,严世良是当朝内阁首辅严松的子侄辈。
兵部的官员听了蒋文德的话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张敬向蒋文德一摆手,“再次告诫他,本官不想有百户武官再受伤,去吧!”
蒋文德点头应是,硬着头皮走下看台来到严世良身边,俯身小声对他复述张敬的话,严世良不以为意并朝蒋文德冷笑了两声,只朝看台一拱手头都没有看向看台。站在一旁的李铭信听到了蒋文德说的话,又看到了严世良的反应,心里对严世良更加厌恶。
李铭信走到蒋文德身旁,看了一眼严世良随后对蒋文德说:“文德兄回去吧,这里有我。”
蒋文德向李铭信行礼后走回看台,随即六进三争夺千户官位的比武开始。第一场仍旧是严世良登场,和严世良对阵的是青州府的袁长青,李铭信再次向对阵的两人声明点到即止后挥旗示意比武开始。
没有出乎李铭信的预料,严世良在对阵中对袁长青出手招招狠辣,李铭信站在一旁左手拿旗右手按刀随时准备介入,心想袁长青已经有了百户官位,不能让他像前面三人一样再受重伤,武官应该在战场上受伤流血而不是重伤在自己人手上,更不能让袁长青连抗倭的机会都没有。
袁长青和严世良对战近百招后受伤连连败退,严世良则继续招招紧逼完全不给袁长青一丝喘息的机会。李铭信见胜败已分举旗喝止严世良,严世良丝毫没有理会李铭信的指令继续对袁长青进行致命攻击。李铭信见严世良举刀猛砍已经倒地不起的袁长青,他猛地跳下木桩飞身一脚踢在了严世良的手腕上,严世良连退几步后暴喝一声纵身持刀朝李铭信砍下。
李铭信抽出自己的绣春刀朝严世良横砍了过去,两刀相碰后严世良手中的绣春刀被砍为两段,李铭信没想到陆丙送给自己的竟然也是一把宝刀。严世良连退几步扔掉手中的断刀并亮出螳螂拳的起手式,看台上的一众官员纷纷起身,李铭信把手里的绣春刀甩向木桩,绣春刀直接透桩穿过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严世良!你出手太过狠毒,完全不顾同袍之谊,你不配千户之位!”
严世良冷笑了两声,“你不就是那个走运获皇上御赐飞鱼服的闲职千户吗?我倒想领教一下!”
严世良连跑几步对李铭信发起了攻击,同样是出手狠辣、招招狠毒,李铭信毫不退缩见招拆招,他对严世良使出的是通背拳,长拳劲腿与严世良螳螂拳的短促近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互拆了三四十招后,李铭信左手反手抓到严世良的右拳运力一扭,右掌作刀高高抬起用力朝严世良的右臂劈下。随着“咔吧”的一声,严世良右臂被李铭信打断并疼得双膝跪地,严世良咬牙从背后抽出匕首捅向李铭信,李铭信抬左脚踢飞匕首后侧身踢在严世良右臂腋窝下,严世良顿时整个人横爬在高台上。
李铭信走到严世良侧面,用力一脚把严世良踢下高台,高台下的一众武人们纷纷避开,没有任何人试图去接住严世良,严世良重重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见李铭信把受伤倒地的袁长青扶起并命令士兵把他搀扶下去后,张敬手扶着看台横杆笑了出来。
“来人!把严世良抬走医治,革去他武举人的功名并遣回原籍!”
蒋文德和其他兵部的官员显得有些慌张,于方隆等南京卫的武官则是连连点头,高台下的一众武人更是连连叫好。李铭信从木桩上拔出绣春刀后收回刀鞘,随后拾起角旗跳到木桩上把角旗指向空中。
“比武旨在选将绝非斗狠,你们以后可能会一同上战场杀敌,需要顾及同袍之谊,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下一阵,继续!”
......
比武选将结束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李铭信拜别了于方隆后和梁翰、周正泽护送张敬往南京城赶回。梁翰、周正泽随兵部的侍卫在前开道,李铭信随张敬在队中并行,两人身后身旁跟着一众参加比武的武人。张敬虽然官级比李铭信高很多,但对李铭信在校场的表现不吝溢美之词,同行的兵部其他官员也在一旁连连附和。
回到南京城后,李铭信、梁翰和周正泽拜别了张敬,一些已经授职的千户、百户、总旗一同走到李铭信面前向他恭敬地行礼后也各自离开。李铭信随梁翰、周正泽找了一处食肆要了些简单的酒菜,周正泽除了对李铭信在南京卫校场的表现除了赞叹外,也对他今后的处境表示了担忧。
“千户大人,严世良应该是严嵩的子侄辈,大人今天虽然于情于理都应该出手教训他,但严党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梁翰虽然和周正泽抱有同样的看法,但他不想说什么悲观的话,“也无妨,今天有兵部的张尚书在场,张尚书革去了严世良的武举功名一定会向朝廷奏明原因、道清事实。南京和京师不同,南京的官员有一半多因弹劾严松被贬至此,那些官员也不会放过这个攻击严松的机会。”
李铭信虽然知道严松权柄通天,但他既不怕也不后悔自己对严世良的行为。
“南京有一半多是被贬的官员?”李铭信疑惑地问梁翰。
“不错,咱大明虽然实行两京制,但南京除了兵部、户部、都督府,其他衙门也像咱们锦衣卫一样是个摆设,没有什么实际权力。来南京为官的大多是得罪当朝权贵,或者干脆是来养老的,而且以文官为主。”
李铭信一边和梁翰、周正泽吃饭,一边从他们口中了解着南京的官场现状,梁翰和周正泽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详细讲述给他听并点明要点。
第二天,李铭信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衙署,梁翰、周正泽也像往常一样在右所厅外恭候着他的到来,梁翰见李铭信走来随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并递给了他。
李铭信走进厅里打开竹筒抽出字条,见字条上写着简单三个字“毋结交”,落款只写了一个“徐”字,他心里明白这是指挥同知徐邦炎留给自己的字条。
“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周正泽转身从条案上拿起一摞名帖递给李铭信看,名帖厚厚一摞足有二十多份,都是南京礼部、督查院、大理寺等衙门的官员递来的名帖。看着手上的名帖,李铭信想到了当初梅林众友向自己和于芳媛递名帖的场景,他心里清楚梅林众友和南京的这些官员在想跟自己结交的初衷上有着本质的不同,前者希望和自己结交是为了切磋音律,后者希望和自己结交是为了拉拢自己。
李铭信晃了晃手里的名帖问梁翰和周正泽:“怎么?一夜之间我出名了?这些官员递名帖给我是因为严世良的事?”
梁翰苦笑点头,“千户大人说的不错,我和周兄弟也看过这些名帖了,他们都是因为严松、严党而被贬来南京的。昨天千户大人在南京卫校场打伤严世良,这消息从并不官员口中不胫而走一夜传遍南京,这些官员争相想与千户大人结识,还有几位官员在偏厅等候。”
“告诉他们,说我已经向指挥同知徐大人告假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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