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义听章韩说完大感失望,眼睛一转又笑了出来,他凑近李铭信小声说:“三哥你一定会记起我来,咱们四兄弟里就咱俩关系好,还一起干过很多坏事儿,嘿嘿。”

李铭信听罢对李铭义露出笑容,见章韩也笑着对自己不停点头,他抬手搭在李铭义肩上,“四弟!”

李铭义驱散了围观的仆人和婢女后拉着李铭信的手就往后院走,兄弟俩远远看到于氏朝这边跑来,李铭信看到于氏转身问李铭义:“四弟,我记得她的样子,她是......?”

“她便是你的母亲,我的大伯母啊~”

李铭信赶忙跑上前跪在地上抱着于氏,“娘,我回来了~”

于氏泪流满面抱着李铭信的头啜泣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天保佑,我儿福大命大!身上衣裳穿得这么单薄,你一定很冷吧,我儿受苦了。”于氏说完赶紧让身旁的婢女回屋去拿衣服。

李家其他人在接到消息后也纷纷赶来,东院大房的家主李云辉和长子李铭伟,西院二房的家主李云祥、长子李铭雄和年仅十六岁的双生女李茗竹、李茗菊,还有李家的管家徐友彬都站在台阶上看着李铭信和于氏母子,众人都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李铭义见二哥李铭伟站在大伯李云辉身后,故意提高声调对于氏说:“呃~大伯母啊,外面冷,三哥又刚回家,还是先让三哥回屋歇会儿吧,三哥还没吃饭呢!”然后转身对李云辉说:“大伯,你们父子之情稍后再叙啊,走走走,先回屋歇会儿吃点儿饭......”

于氏听了李铭义的话马上反应过神来,拉着李铭信就往后院走,“啊对~先回屋歇会儿,吃点儿饭。”

李铭伟绕过李云辉走到于氏身前伸手拦住去路,“母亲,等一下!”拦住于氏和李铭信母子后,李铭伟转身对李云辉、李云祥拱手行了个礼,“父亲、二叔,我看有些事还是现在说清楚比较好吧~”

李云祥扭脸对李云辉说:“大哥,铭信刚回家,我看还是改天吧。”

李云辉死死盯着李铭伟露出一副既厌恶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对众人说了一句“去宗祠”后转身离开。

李云祥、李铭雄跟着李云辉转身离开,李铭伟望着李铭信笑了一下也转身离开,那是一种难以言述、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的笑容。

李茗竹、李茗菊姐妹走到于氏身后,两姐妹一齐向李铭信行礼并叫了一声“三哥”。于氏显得非常紧张,李铭信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也看得出这气氛完全不对。

李铭信问李铭义,“四弟,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李铭义叹了口气,“三哥,先前家里人在滁州找到一具穿着你衣服的尸体,除了我,大家都以为你死了。现在你回来,这事情反倒不好办了~呸呸呸,瞧我这破嘴说什么呢,三哥你回家才是最重要的!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很麻烦!”李铭义见于氏和李茗竹、李茗菊都紧张的看着李铭信和自己,赶忙对三人说:“大伯母和妹妹们放心!我跟你们一样相信三哥的为人,宗祠里有我在,我绝不让三哥受委屈~”

李铭义带李铭信走向李家宗祠,一边走一边说:“三哥,家里有一个跟你一起去淮南的家丁指证你在滁州跟一个盗匪结拜,你回来的时候又遇盗匪袭击失了三十万两银子。二哥一向不待见你,他就诬陷你里通外匪......祖父知道你在滁州遇袭后就病倒了,一直说你死了李家就完了这样的话,祖母陪他去了乡下养病了。要是有祖父在你肯定没事儿,他最疼你了。祖父不在还有兄弟在呢,我相信你,绝对占你一边儿给你撑腰!”

李铭信听完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和盗匪结拜还失了三十万两银子!?从李铭义前后话里可以听出,家里的二哥一向跟自己作对,四弟跟自己是齐心的。走着走着,李铭信看到不远处的走廊柱子后有人侧身偷看自己,对方被发现后又慌忙转身躲到柱子后,可以肯定的是偷看自己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李铭信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家不一般。

李家的宗祠很大装饰得非常古朴,正中竖立着一个长长的木柜,自上而下摆放着三层四位先人的灵位。木柜前方摆放着香案正对着宗祠大门,香案上的香炉里插有三支点燃的香,每个灵位前都点着一盏油灯。宗祠大厅两边各开有三个窗,窗帘被卷起一小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脚下,明暗结合显得非常庄严肃穆。

李铭信随李铭义走进宗祠站在正中,李铭义一直站在他身旁,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李云辉和李云祥在香案前正对着宗祠大门分坐两边,中间空出了一个座位,李铭雄和李铭伟坐在了李云祥的一旁。

李云祥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厉声说:“没规矩,坐一边儿去!”

李铭义没说话,见大哥李铭雄、二哥李铭义坐在一起,他转身坐在了李云辉的一旁随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正对面的李铭伟。李铭信看着眼前的阵势想起了几天前在弘觉寺被指控的场景,刚进家门时候那满心欢喜和家人团聚的心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铭伟见李云辉和李云祥始终不说话,他站起身走到李铭信身旁问:“三弟,你有没有在滁州结识盗匪并与其结拜?”

李铭信没有看李铭伟,虽然已经从四弟那里得知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哥,但在前院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感。

听到李铭伟质问自己,李铭信平静地回答:“我不记得~”

“家丁可以作证,你敢否认!?”

见李铭伟大声地咄咄相逼,李铭信扭过脸看着李铭伟说:“我受了伤,很多事、很多人我不记得了,其实我也不记得你~”

李铭伟冷笑了两声,“受伤了?不记得了?说得轻巧,谁信!?”李铭伟说完扭头望向宗祠大厅里的其他四人。

“受伤了就是受伤了,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了~二哥不信,我信!”李铭义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着,说完他起身走到李铭信跟前帮他脱下上衣露出他背上、肩上刀伤愈合后留下的伤疤。

李铭义转身朝李云辉、李云祥一拱手,“大伯、父亲,三哥去淮南求亲前,我同大伯、父亲选了吉日陪三哥沐浴斋戒,大伯跟父亲当时可见到三哥身上有什么受伤的疤痕?”李铭义说完望向李铭伟,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随后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李铭伟皮笑肉不笑地继续对李铭信说:“三弟,那三十万两银子......”

“那三十万两银子是大伯为三哥去淮南求亲准备的聘礼,是给于家大小姐下的聘!于家收下了聘礼,答应将于大小姐嫁予三哥,原封不动地把那三十万两银子作了于大小姐的陪嫁,那是于家的钱。于家送亲的兄长没说什么,于大小姐也没说什么,大哥还是少管别人家的事情了吧......”李铭义怼完李铭伟后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二哥!有件事情我觉得蹊跷,家里有一个仆人说三哥跟盗匪结拜,别的家仆没看到就他看到了。常言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要是不止一个跟三哥一起去淮南的仆人这么说,那就有几分可信。可偏偏就一个那么说,你就信了,二哥不相信自家兄弟却相信一个下人真是咄咄怪事,真不知道那个诬陷三哥的狗奴才以前跟的是谁~”

李铭义说话时候始终坐在椅子上,而且说得有理有据颇有大将风范。李云祥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看着小儿子的表现无声地笑了出来。李铭伟被怼的脸色煞白,气呼呼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没再说话。

李铭信看着李铭义为自己出头争辩心里很感动,他抬头朝面前的李云辉、李云祥拱手行礼说:“父亲、二叔,我确实受了伤,养伤两个月才好,现在记不起很多人很多事,回家之后我只记得我娘的模样。”

李云祥双手拄着膝盖点了点头,“大哥,我看就这样吧,铭信受伤时可能受了刺激,想不起过往发生的事情也可以理解。那三十万两银子就跟铭义说的一样,于家不追究咱们也别说什么了,还是让铭信好好洗个澡吃顿好饭休息吧。”

李云辉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听李云祥说完话后站起身,“把他关到小院空房里面,想不起来就让他慢慢想,让他好好思过反省!”李云辉说完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出宗祠大厅。

李铭信躺在空房里的木板床上,心里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前些天被弘觉寺的和尚指控被关了柴房,刚回家又被自己的二哥指控又被关了空房,这辈子一定跟像柴房、空房这类关人的地方特别有缘。起初他感觉回家就是个错误,但想起母亲、四弟还有两个妹妹关心他的样子,又觉得有家人的感觉绝对好过自己一个人在外漂泊流浪。

李铭信不停地在想白天宗祠里面的对话分析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身上受过的伤是盗匪所为。淮南、三十万两银子、聘礼、于大小姐、沐浴斋戒,自己沐浴斋戒后领家丁带着三十万两银子去淮南给余于大小姐下聘求亲,自己成婚了?

过往这段时间里,每当回忆受伤之前的人和事或思绪纷乱的时候,李铭信就会感到头部剧烈疼痛,此刻也是一样。他双手用力挤压着头希望借此可以减少痛感,忽然有悠扬的琴声从窗外飘来传进自己的耳朵里。琴声时而有如天籁,让人感觉自由放松仿佛遨游天际;时而缥缈多变,仿佛一时之间能让人感受到四季变幻、花开花落。李铭信专心听着美妙的琴声感觉思绪不在纷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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