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倭寇走上前,持刀指着李铭信大喊:“あなたは何者ですか!?”(你是什么人!?)

“出て行け,さもなくば私はあなたを殺しました!”(滚开,不然我杀了你!)听到倭寇首领朝自己大喊,李铭信很自然地也用日语回击对方,见包围圈里的僧众老的老、伤的伤知道自己一方寡难敌众,而弘觉寺罗汉堂的棍僧尚未赶到,又继续对倭寇首领说:“出て行け!たくさんの人が来ています!その時あなた達の骨を残させません!”(快滚!我们有很多人正在赶来!到时候让你们尸骨无存!)

倭寇首领见李铭信能说流利且地道的日语,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倭寇,其他倭寇也是面面相觑。一名倭寇看到远处尘土飞扬有大批棍僧赶来,赶忙跑到首领身旁汇报。倭寇首领朝远处一望赶忙让手下群寇撤退,一众倭寇遂朝江边渡口逃去。

跑出十几步后,倭寇首领转身朝李铭信大喊:“また会いましょう!”(我们会再见面的!)

见倭寇首领带着群寇逃离,李铭信松了一口气把横刀一甩,一下就甩净了刀身上残留的倭寇鲜血,他把横刀收进刀鞘后转身望着身披袈裟的老僧。

“您~可是慧空大师?”

“扬州大明寺一别才三个月,怎么李施主不记得老衲了?”慧空身上有几处刀伤,见李铭信问自己是谁,一边咳嗽一边疑惑地问他。

慧空年约六十体态虚胖,身上受了刀伤又受到惊吓,因为失血显得体力不支身体开始摇晃,两名小沙弥赶忙上前把他搀住并缓缓扶他躺在地上。弘觉寺罗汉堂首座慧能此时带领一众棍僧赶到跟前,看到眼前情形赶忙命人给同门伤者敷药、把死者抬回,两名奄奄一息的倭寇被赶来的棍僧在悲愤情绪驱使下乱棍打死。

正当李铭信牵着自己的马准备和众僧一起回弘觉寺时,一名小沙弥站出来指着李铭信对慧能大喊:“师叔!他会说倭语!他跟倭寇说了几句话,倭寇就逃了!”

慧能听完转身望着李铭信,一脸惊讶不敢置信地说:“李施主?”

李铭信见众僧几乎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他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说倭语的缘由,一时间哑口无言。众棍僧见李铭信不说话,随后纷纷手持长棍把他围在垓下,然后齐齐望向慧能。

慧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随后向李铭信伸出右手,“李施主,请卸下兵刃~”

李铭信见围着自己的一众棍僧手持长棍又朝自己逼近一步,无可奈何从腰后卸下横刀递给慧能。

慧能接过横刀后对众僧高声高喊:“把倭寇尸体就地掩埋,回寺!”

弘觉寺大殿内,方丈慧衍居中坐在佛像前,戒律院首座慧相、罗汉堂首座慧能分坐两边,梁星闻站在慧衍身后,而慧空因为受伤正处于昏迷中没有到大殿内。李铭信在两旁八名棍僧的看管下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询问和指控,三名被救出的小沙弥指证李铭信能说流利的倭语,在他和倭寇首领说完话后倭寇就逃跑了;两名把慧空扶躺在地的小沙弥证明李铭信到场后接连砍杀了多名倭寇,而且慧空是认识李铭信的,证明李铭信和慧空在城外有过交谈,并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戒律院看管物品的僧人指证李铭信伤人抢刀;觉尘证明李铭信所带书信上的字迹确实出自慧空之手......

李铭信孤零零站在大殿之中,站在大殿两边的僧人一齐向他投来不友好的目光,仿佛视他为阶下之囚而不再是贵宾。他一会儿听一拨小沙弥和慧相指控自己,怀疑自己是倭人或有倭寇奸细嫌疑,要求慧衍将自己送官法办;一会儿又听另一拨小沙弥和慧能为自己辩解,说自己斩杀倭寇救出慧空是好人,要求慧衍立即将自己释放。慧衍始终默不作语,慧相和慧能则站起身吵得热火朝天,李铭信见争论看似无休无止却没人能点到正题,那就是待慧空醒后听他的说法。

过了约一个时辰,李铭信渐渐失去了耐性朝慧相大喊一声:“嘿!慧相和尚!觉尘小师父已经证明我所带书信是出自慧空大师亲笔,我有路引为证,证明我就是李铭信!有两个小沙弥也能证明我解救慧空大师后,慧空大师曾与我交谈,为什么不等慧空大师醒来为我做证!?慧相和尚,你该不会因为我打伤你手下僧人就对我怀恨在心吧?我为弘觉寺捐银千两、赠送佛像三尊又从倭寇刀下救出弘觉寺僧众多人,我想在贵寺再吃几顿斋饭,可否!?”李铭信说完转脸朝慧衍望去。

慧相刚才和慧能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又被李铭信激怒气得满脸通红,梁星闻站在慧衍身后不时捂嘴偷笑。

慧衍沉吟片刻后站起身对李铭信身旁的棍僧说:“送李施主到后山柴房,每日三餐不得有断,待慧空师弟醒来再行询问~”慧衍说罢完全不理会慧相的抱怨走向后殿。

一连几天过去,慧空仍未从昏迷中醒来,李铭信每天躺在柴房在棍僧的看守下看着两拨和尚把木柴分别搬进又搬出,烦的时候就走到柴房边帮和尚们一起劈柴。梁星闻每天都会到柴房给他说一些慧空的近况,戒律院的和尚倒是遵从慧衍方丈的法旨每天给他送三顿饭,却都是些稀饭、咸菜,吃得比之前相差甚远,来送饭的几拨戒律院和尚也未曾给过他好脸色看。

这天将近正午,李铭信正在帮和尚们劈柴,慧能突然打开柴房大门走了进来,朝看守棍僧和劈柴的僧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随后提着一个食盒走到李铭信身旁。

“李施主,请用饭吧。”

李铭信放下手中的斧子无精打采地打开食盒往里看了看,食盒里面盛放着一大碗白米饭,一盘炒蘑菇和一盘炒木耳。慧能笑着提起食盒放在旁边的桌上,端出米饭和两盘菜并取出筷子双手递给李铭信。

“李施主,慧空师兄醒了,吃完饭我带你去大殿,慧空师兄说要当众为你辩解。”

李铭信听完慧能的话立马来了精神,“慧空大师什么时候醒的?他的的伤好了?”

“师兄领藏经阁只研究经书不习武,身体差点儿又年纪大了,伤还没痊愈。午前刚苏醒时候,觉尘就把你的事情跟师兄说了,师兄赶紧命弟子找了方丈师兄和我,把你的事儿跟我们说了一遍,之前本寺对李施主多有误会,还望谅解.....”

弘觉寺大殿两厢占满了藏经阁、罗汉堂、戒律院及其他院的僧众,慧衍方丈居中坐在佛像前,慧空、慧相分坐两边,慧能和梁星闻站在慧衍身后。李铭信再次站在大殿之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持棍僧人站在身旁,站在大殿两旁的僧人也不再投来不友好的目光。

慧空在慧能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对大殿上的众僧高声说:“众僧听着~李铭信施主祖籍扬州江都县,是扬州盐商李云辉之子,地地道道的扬州人!三个月前老衲应扬州大明寺法缘禅师之邀前往讲经,彼时与李施主结缘,听闻我寺要修缮佛堂,李施主当即捐银千两并请扬州巧匠雕塑佛像三尊赠与我寺,老衲在此为李施主证明,他绝不是倭寇奸细更不是倭人!”

慧相不服站起身争辩,“慧空师兄,李铭信会说倭语,他是倭寇奸细!”

慧空走到慧相面前反问:“照慧相师弟之意,会说倭语就是倭寇奸细,那两京的礼部四夷馆会说倭语之人岂不都是倭寇奸细!?”

慧相走到慧衍跟前继续说:“方丈师兄,李铭信所持横......”

没等慧相把话说完,慧能高声插话对慧衍说:“方丈师兄,我和藏经阁、罗汉堂弟子查阅了藏经阁内的古书典籍,李施主所持横刀绝非倭刀,其样式与古书上所记载的唐制横刀分毫无差。古书上说,盛唐时倭国遣使来唐习得文经法典、匠人之术,因而现在的倭刀看起来像唐制横刀,李施主所持横刀证明不了什么!”

慧衍听罢随即起身走到李铭信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李施主先给我寺捐银修缮佛堂、赠送佛像,再救我寺藏经阁首座慧空师弟及其弟子十九人,功德无量~”慧衍说完朝李铭信躬身一拜。

站在大殿两旁的其余僧众见状,纷纷双手合十朝李铭信躬身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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