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借着月光,定睛看去,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笑咪咪的,正在柴门处向他们招手。焰霓裳甚是欢喜,对觥几仇说道:“大酒鬼,人家住在这香花谷中,真是好呢。”拉着觥几仇的手,向柴门走去。
月光投下,看得分明,正在蜂巢前忙活的那个人影也住了手,走近迎上,将围裹着头面的布罩取下,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哈哈笑着,道:“敝处降临贵客,欢迎欢迎。”说着话,缓步过去,随手打开茅屋柴扉,将二人迎进茅屋。
二人随着主家进了茅屋,老妪将二人引至一张简陋的木桌边坐了。
那老者呵呵笑着,甚是慈和,打量了一下二人,道:“二位尊客请稍等,待我奉茶来。”说着,顾自去旁边火炉上加柴,置壶,添水,上架,不一会,奉上一壶桂花清茶,取过茶杯,为二人斟了。
老者亦在桌边坐了,看着二人道:“不知尊客深夜造访,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尊客见谅。”
觥几仇与焰霓裳相视一眼,道:“深夜叨扰两位老人家,深感不安,还请老人家别责怪才好。”
“无妨,无妨。……不知二位尊客自何处来,往何处去?”
“老人家,我等自平凉古城来,此去邺城。请问老人家,此处是何地?距离邺城还有多远?”
这时,老妈妈自里间托着一只竹编簸箕出来飨客,盘中装着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食。觥几仇与焰霓裳客套了一番,大家尽皆入座。
“邺城?”老者看了看二人,沉思半晌,道:“敝处名作桂花谷,我夫妻二人先前居于前面桂花林中的郎庄,自打鬼子狼兵来后,便来此居住,躲避兵祸,养蜂种菜,植花耕田,自给自足,算来,忽忽已有两年了。邺城距此并不太远,如算行程,一日一夜便可到达。但是…
…”
老妪此时站起身来,抓了一把花生放在觥几仇与焰霓裳的桌前,笑眯眯的眼神突显哀伤,轻轻叹了一口气,未作言语。
老者见了,亦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邺城于月余前驱逐了一群北宫的羯妖鬼子兵,由冉将军救出一城军民,并带领大家驻守,与北宫鬼子兵对抗。可这挨千刀的鬼子军与数日前又来讨伐,唉,……我夫妻二人膝下有三个儿子,皆投入冉将军军中,已有两个儿子战死,冉将军怜惜我儿,让他在敌军大举围城之前回家来,侍奉我夫妻二人。……可我儿来家见过我老夫妻后,第二日便又回去邺城了,说北宫仆从军中多有胡人羯妖,视我华夏民众为猪狗称我华夏民众为两脚羊不仅大肆杀戮还烤而食之。冉将军号召我华夏民众群起驱逐北宫胡虏,宣令: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再令曰:与官同心者住,不同心者各任所之后又班令:内外族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职悉拜牙门。我儿说,人人皆有守土之责,他不能偷生苟活于世,当去军中建立功勋,驱逐北虏,……唉,也不知这孩儿如今是死是活。……”
“哦,是如此,佳兵者不详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觥几仇与焰霓裳相视一眼,均是默然。
“是的,我儿还带回来一张纸,上面所写好似便是冉将军发布的军令,……我去给二位尊客取来,一看便知。”说罢,站起身来,去里间取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摊开来,放在二人桌前。
觥几仇与焰霓裳借着昏黄的灯光,凝神看去,只见这张纸是一张讨虏檄文,上书:“……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四海有倒悬之急,家有漉血之怨,人有复仇之憾。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不才闵,一介莽夫,国仇家恨,寄于一身,是故忍辱偷生残喘于世。青天于上,顺昌逆亡,闵奉天举师,屠胡戮夷。誓必屠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闵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难扭乾坤。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戮夷。以挽吾汉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
觥几仇将全文阅后,登感血脉喷张,不禁站起来,慨然道:“攘四夷而安内,我华夏儿郎便该如冉将军那般,驱逐北宫寇贼为己任,光复我华夏之大地,以一腔热血遍洒我华夏山河,方对得起这区区七尺之身。两位老人家,我等就此别过,当去邺城投军。”
老者亦是站起来,说道:“既如此,愿你二人一路顺畅,看见我儿,告诉他,父母安好,勿念双老,安心于军中效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请问老人家,令郎尊姓大名?”
“我儿名作郎肃,请二位尊客见了我儿后,将此话告知便可。”
“好,我等定当此话告知令郎。二位老人家,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觥几仇与焰霓裳自见了冉闵的讨虏檄文,心绪再难安宁,遂辞了郎家老夫妻,出了桂花谷,自回桂花林中的郎庄各自歇息,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焰霓裳对众随从说道:“姐妹们,咱们尽快赶去邺城。”随行众人齐声称是。
于路毫不耽搁,众人不一日抵达漳水南岸,想来,邺城已是近在咫尺。
这时夜已五更,七八月之交的夜空,皓月皎皎,明光如锻,铺照大地,远远的,可见远远的漳水在月光下,有如一条曲曲弯弯的银链,遥遥伸向天边,天上云淡风轻,一片平和。
众人骑了骏马,沿着一条山边小径,渐渐上岭,越走越高,转过一个山坳,忽听得前面远远传来战鼓隆隆,喊杀之声如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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